趙長渡冷笑一聲，“顧櫻，你且將鞍拿走，它是你的。”

霍棲煙一雙眼盈滿了淚水，哭不哭，委屈里還著幾分怨恨。

顧櫻有些不好意思了，本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原則，笑著將馬鞍奉到霍棲煙前，“霍姑娘莫委屈，這鞍給姑娘便是，我一會兒再重新選一副。”

趙長渡一言未發，沉郁冷漠的模樣人心里莫名發憷。

顧櫻被他冷戾森冷的目盯得心臟咚咚直跳，但還是著頭皮打圓場，“哈、哈，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這副，送給霍姑娘正好。”

霍棲煙得意的睨顧櫻一眼，又抬眸怯怯的向趙長渡看去，“表哥，既然是顧姑娘送給我的，我可以拿麼？”

趙長渡神冷峻，盯著顧櫻低低的眉眼，突然覺得，這等膽小如鼠的子，似乎不為良配，遂淡淡的嗤笑一聲，“隨你。”

說罷，玄墨云紋大氅掠地，卷起一生冷寒意，什麼話也沒說，轉離開了周記。

氣勢強大的男人一走。

整個店劍拔弩張的氛圍便淡了許多。

胭脂忿忿不平，恨不能沖上去找霍棲煙好好理論理論。

但霍棲煙是個知書達理的閨秀，自然不可能在這天化日之下與一個不流的小門小戶之爭吵，有失份，于是用眼神示意后的婢。

那婢一個用力，便將馬鞍從顧櫻懷里奪過去。

霍棲煙收起淚水，客客氣氣的對顧櫻笑了笑，“在這汴京城中，向來都是講究門當戶對，什麼樣的鞍配什麼樣的馬，顧姑娘可明白？我表哥居高位，份地位都不是你這樣的人家該想的。”

顧櫻失笑，“明白。”

這就是罵癩蛤蟆的意思了。

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小侯爺對有恩，才愿意這麼寵霍棲煙一次。

霍棲煙很滿意顧櫻的表現，“你懂事就好，我會記得你的。”

看著霍棲煙主仆一行人走后，胭脂心里依舊不爽，氣得牙直，“姑娘，你就這麼讓欺負你麼？不過就是份高貴些罷了，長得還沒姑娘好看呢，世人都說，男人是靠眼睛看人的，姑娘長得好，比更討小侯爺喜歡，這是赤果果的吃醋。”

顧櫻無奈一笑，“不過一副馬鞍罷了，一會兒我們重新挑一副就好了，你又何苦為了個陌生人生氣？”

“那可不是陌生人，是小侯爺的表妹，說不定日后還有的是見面的機會呢。”胭脂氣不平，覺得姑娘應該把小侯爺搶回來，爭一口氣才是，“姑娘，小侯爺又不是別人，他是姑娘的未婚夫，我們怎麼爭不得了？”

門口香車寶馬在雪幕中漸漸遠去。

顧櫻心里卻出奇的平靜。

因為忽然想起，上輩子對霍棲煙印象不深，也不經常見。

可便是如霍棲煙這般尊貴高潔的子，在冬獵會上，好像也差一點兒敗名裂。

樹大招風，如此高高在上不饒人，得罪的人太多了。

“姑娘，那小侯爺，咱們還爭嗎？”

“爭什麼爭，以前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個爭強好勝的子？”

顧櫻拉著小丫頭的手走出周記殿門，漫天大雪簌簌而落，風景好極了，揚起雪白小臉，幽幽道，“胭脂，霍棲煙有一句話說得對，小侯爺不是我這種人該想的。”

“可——”胭脂心疼的跺了跺腳。

“但是你別擔心，你家姑娘會重新替你找個好姑爺。”

“啊？”這下該胭脂愣住了，這姑爺，又不是菜市上的蘿卜青菜，也能自己隨便挑揀麼？

顧櫻笑而不語，既重生，必然不會讓自己走上輩子的老路。

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功名利祿，都不要。

只要一個懂、知、、護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一介布，一無所有。

況且，已經好了人選，京中世家子弟中正好有幾個符合要求的人。

就等冬獵會上尋機會見上一面，先試探試探。

“傻丫頭，你且等著就好。”

……

懷安總覺主子今日心不佳。

從周記出來，主子眼底寒霜，眼神也冷得可怕。

“世子爺，顧姑娘——”

“從現在開始，不許提。”

那聲音淡漠疏離，又著一涼薄，聽似漫不經心，但每一個字都著冷酷威嚴。

懷安閉上，烈烈寒風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只敢悶頭跟在主子后。

他實在想不通，顧二姑娘是怎麼把世子爺得罪了。

趙長渡翻上馬，大手握住韁繩，高大的子微微后仰，長眉鬢，邪魅冷厲，他不聲的偏了偏頭，視線仍能過層層雪霧看見周記門前，那小的影在對著霍棲煙卑躬屈膝。

“呵。”

從鼻間發出一聲冷哼。

他不自嘲的抿直了薄，原以為回到汴京，發現了一個離經叛道不拘小格的小野貓，將來娶進家門，能替他好好治一治家里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貨。

沒想到，這繁華京都用錦玉食將養出來的姑娘，都是些貪慕虛榮，攀高踩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演戲高手。

這次，算他看走眼了。

高冷酷的駿馬從跟前兒奔騰而過，刮起一陣凜冽的寒風。

顧櫻提起袖子擋了擋風雪，這才看見小侯爺縱馬遠去的背影。

胭脂結完賬，抱著馬鞍從店里出來。

巧不巧的正見懷安一墨黑勁裝，攏著袖子立在門外。

“咦，你怎麼還在這兒？”

懷安拉長了嗓音，“顧二姑娘。”

顧櫻回過頭，看見了眉目清秀，又帶著幾分肅然的懷安，“小爺，可是小侯爺還有事吩咐？”

懷安跟著主子從關外回來，哪里懂汴京這麼多禮節，只覺得這汴京的子們都是用香喂養出來，是看著都覺得香噴噴的，遂板著個臉笑道，“二姑娘喚屬下懷安便好。”

顧櫻從善如流的笑，“懷安。”

懷安一個大老爺們兒，之前都是跟男人們混在一起，頭一回主跟乎乎的還長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打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家……世……哦……不對，我家小侯爺倒也沒什麼吩咐，只是剛剛表小姐在，小侯爺怠慢了姑娘，我家小侯爺那個人，不擅與子打道，還二姑娘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