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張楚不知道揮了多刀。
也不知道自己捱了多刀。
他一直在拼命的揮刀砍。
反正影裡,全是想要他命的人!
一刀……
一刀……
一刀……
溫熱的不斷飛濺到他的臉上。
手中的長刀,也膩膩的幾乎抓不穩。
他不敢停下。
因爲他不知道,黑暗中什麼地方會冒出一把刀,捅穿他的。
遊走在生死邊緣的瘋狂,支持著他、刺激著他,不知疲倦的向每一個他認爲會有人的方向揮刀。
直到,李狗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楚爺,別砍了,都死了!”
張楚聽到這道聲音,心裡那繃到極致的弦,終於斷了。
他迷茫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提著長刀徐徐從影中走出來。
久違的月再一次落在了他上。
只見他的上,全是黑的深沉的墨……如同從墨中撈起來的一般!
唯有一把雪亮的長刀,在月下,反著紅豔豔的妖異芒!
腥氣人!
面對這樣的張楚,李狗子和餘二竟然覺得心頭髮寒,幾乎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你們怎麼樣?”
張楚開口,聲音嘶啞的厲害。
“死不了!”
這一次接口的,竟然罕見的不是李狗子。
而是沉默寡言,三子都打不出一個響屁的餘二。
“還抓得穩刀麼?”
沉默了幾息,張楚再次開口,聲音不再嘶啞,卻冷的如同寒冬臘月裡的北風。
“沒問題!”
答話的依然是餘二!
這個缺了一大拇指的中年男人,此刻竟然在笑。
笑的同樣殘酷!
張楚的目,掃過兩人。
兩人的上也都是,但目測沒有貫穿傷,一時半會是死不了。
“撕拉……”
張楚撕下一節袖,將握刀的手纏起來。
“撿把刀,跟我去報仇!”
……
殺了三個人!
張楚不想吐。
還想殺人!
殺誰?
程、大、牛!
除了他,張楚想不出來還有誰會對自己起殺心!
此刻冒著寒冷的夜風,穿梭在黑暗的貧民窟裡,張楚突然特別想笑。
笑自己的愚蠢!
愚蠢到竟然真把混幫派當打卡上班了!
他不敢程大牛。
因爲青龍幫有“同門不得相殘”的幫規。
因爲上邊還有一個劉五鎮著。
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爲,程大牛肯定也不敢他。
就像是兩個學生打架,老師介了,一方害怕老師,不敢再手打對方,以爲對方也會怕老師,不敢再手打自己,但結果,對方不但手了,還喊了很多人一起手!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更可笑的是,今天收攤的時候,張楚都還在想,程大牛接下來該想什麼法子來破局……
破局?
殺了他張楚,還需要破什麼局?
人死如燈滅,雜碎湯生意是他程大牛的,也不存在會有人找他報仇這一說。
幫規?
幫規值幾吊大錢?
劉五?
劉五會爲一個死人出頭嗎?
直接、殘酷、莽!
這纔是真正的幫派大佬!
……
程大牛不難找。
青龍幫的地盤就這麼大。
程大牛常在那個酒樓喝酒、家在哪兒,相好住哪兒……餘二門清兒。
三人提著刀,一一尋找過去,終於在程大牛相好的家裡,找到了他!
他們三個到時,這個獨門獨院的小院兒裡還亮著燈呢,約約的還能聽到裡邊喝酒吹牛的聲音。
不用想也知道,程大牛這是在等那四個人回信兒呢!
三人悄悄進院子裡,捅破了窗戶紙,就見到屋裡,程大牛摟著一個妖豔的婦,暢快的和兩個手下喝著酒。
人找到了!
張楚回過頭就對李狗子和餘二道:“程大牛給我,你們對付他的兩個手下!”
兩人默默的點頭。
張楚了手裡的刀,心頭默數三個數兒,猛地的喝道:“手!”
“嘭!”
幾乎是在他開口的瞬間,餘二就一腳踹開了本就是虛掩著的大門,三人一擁而。
屋裡的三人聽到踢門聲,程大牛的兩個手下還威風凜凜的一拍四方桌,起兇神惡煞的喝:“什麼人!”
三人哪裡答話,撲上去掄起刀子就砍。
程大牛不愧是做大哥的,反應極快!
在他的兩個手下還在喝的時候,他已經一把將懷中婦推至前,同時一腳將面前的四方桌踢翻。
張楚衝上去,一掌掃開迎面翻來的四方桌,看也不看的就是一刀劈了過去。
“啊……”
高、尖銳的慘聲中,一蓬溫熱的鮮嗞了張楚一臉。
張楚定神一看,劈錯人了!
是那個婦。
他這一刀劈斷了的頸脈,鮮噴涌得就跟噴泉一樣,肯定是活不了。
他來不及多想,扭頭一掃,就發現那個看起來高大威猛、兇神惡煞的程大牛,竟然已經扔下相好和手下,繞過他往屋外拼命逃竄。
這份審時度勢,再次刷新了張楚的三觀。
眼瞅著他就要過門檻,張楚心頭一急,扭就一個飛就撲了上去。
但因距離太遠,若無意外,張楚會撲倒程大牛的腳後跟下。
關鍵時刻,張楚反手握著長刀,藉助這一撲之力,狠狠的捅進了程大牛的背心……等於是藉助長刀,將自己整個人掛在了程大牛上。
“啊……”
程大牛被張楚撲到在地,裡得比他那個相好還慘。
張楚爬到程大牛上,想要按住刀柄,怎奈這廝掙扎的力氣極大,張楚坐在他上就跟狂風駭浪裡的小舢板一樣。
他索把心一橫,出長刀,左手扯住程大牛的長髮,玩命的一刀扎進他的脖子……力道之大,竟將程大牛的脖子穿!
淒厲的慘聲戛然而止。
程大牛搐了一下,不了。
大片大片的殷紅鮮,頃刻間便在地面上覆蓋出好大一塊墨跡。
張楚紅著眼回頭,見屋的李狗子和餘二,還沒拿下程大牛那兩個手下。
他們兩人雖然有兵在手,佔了優勢,但畢竟有傷在,再加上失過多、力不足,拿不下程大牛這兩個壯手下也正常。
“噗嗤。”
張楚拔出長刀,指著那兩人神猙獰的咆哮道:“不想死的,給老子跪下!”
那兩人驚駭絕的了一眼地上的程大牛,再看了一眼渾鮮淋漓、形如惡鬼的張楚,膽氣盡喪,立馬跪地磕頭如搗蒜。
“楚爺,別殺我,我給您磕頭了。”
“楚爺饒命,我什麼事都沒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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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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