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就是老天賜的，有人先天強壯，有人先天孱弱，平時生活中的食與鍛煉，可以改變一部分，也可以減緩自己先天之氣的衰弱，可是卻永遠不可能突那個極限，便像是前世絕大部分的人，便是往死了練，也不可能突破百米十秒這個極限，因為超出了這個可能。

可是如今這天道功德譜，卻可以改變這個。

他消耗了三百點功德，直接將方寸的先天之氣，提升了三厘。

只此三厘，便從十秒之外，進了十秒之。

……

……

“一百功德，可提升一厘的先天之氣……”

方寸微微閉目，心里緩緩計算著：“那我若是將這所有功德，皆用來提升先天之氣……”

自己還有兩千七百念功德，也就可以提升二十七厘先天之念。

如此一來，自己的先天之氣，便已了三寸二八，便是在白廂書院，也算頂尖了。ωＷＷ.166xs.cc

方寸深深呼了口氣，他下了這個念頭。

他不知道如今兄長剛剛去世，方家的外部環境是什麼樣的，所以他不敢一下子提得過猛，擔心會有人發現自己一夜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因此他只能在后面的時間里，每天都開始練武磨煉，然后在這個過程之中，慢慢提升先天之氣，看起來像是魄的恢復。

畢竟，為年青人，平時懶惰，沉迷于酒，先天之氣，便會萎蘼。

但磨煉，改去惡習，便又會恢復本初。

這一點，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會是一件非常正常……額，比較正常的事！

而在此時，更重要的，其實是這天道功德譜的妙用。

他可以顯示自己平時斬妖除魔的功德，甚至可以借功德來提升先天之氣。

那如果自己繼續斬妖除魔，是否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獲得功德，源源不斷提升先天之氣？

當自己的先天之氣達到了常人極限的三寸三分三厘，甚至超過了一尺，超越了一丈，甚至直接達到了三十三丈，三百三十丈，那自己會變什麼樣子？

來自克星的五好青年？

……

……

方寸暗暗嘀咕著，下了心間不靠譜的念頭。

“相比起來，我應該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

從眼下自己可以用來轉化作先天之氣的功德來看，似乎都是來自于此前自己除掉的那些妖魔，也就是說，自己想要獲得更多功德，就要一直去斬殺那些為禍人間的妖魔鬼怪？

他微覺瞠然，那自己不就走上了兄長的老路？

在這一個容不下好人的世道，你卻想讓我做一個好人？

這跟人做傻子有什麼分別？

缺德啊！

……

……

城南龍脊坡，方家大公子、大夏仙師方尺正在下葬。

如今距離方家大公子殞落的傳聞來到柳湖城，已經過去了七日時間，而在這七日時間里，這件事也已經傳遍了整個柳湖城，乃至周圍的州郡，若往更遠了說，或許在柳湖城之外，這個消息，更是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夏地域，甚至是大夏之外的其他幾個王朝國度。

方家老爺并不知道這件事影響有多大，他只知道自家孩兒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之余，也只能安排喪事，只是，方尺是殞落在了永夜荒原，連尸首都沒有留下，所以這時候在方家族陵之中葬下的，只是一方家大公子小時候穿過的一袍與一木馬。

方尺小離家，聚離多，家中本來也沒有他太多的東西。

族陵是方家前幾年買下的，向背山，倒是塊好地方，只是方家老爺子一開始以為第一個埋在這里的，會是自己，卻沒想到，居然被自己那個爭氣的大兒子給搶了先……

天氣沉，不久便飄起了細雨，春雷陣陣。

雖然只是下葬一方冠，但前來吊唁的人還是有無數。

不僅這城中各方世家之主，城外有名的散修，過方家恩惠的人等，就連白廂書院，也來了院主并四大座師里面的三位，十幾位教習，而柳湖城的城守與座下一應幕僚、靈將等，也來了幾十位，皆簇擁于這陵墓之前，靜立在雨中，等著送這一冠進墓間……

他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還沒有下葬。

其他人也沒有任何催的，只是老老實實的等著。

因為他們這時候，都在等仙殿里的使者，前來為小仙師方尺吊唁。

依著古來規矩，但凡仙才殞落，便是超世外的煉氣尊長，也會降旨勉。

方尺小仙師，生前已經進了七王仙殿陪讀，在這大夏王朝，那已經是超然世外的大人，仙殿自然該有使者前來吊唁，甚至是仙帝親自降下旨意來吊唁都有可能，而此前方家，也已得到了消息，確實有仙使正在趕來的路上，如今等不到仙使，自然不敢墳。

等了許久，山下茫茫一片，并無任何蹤影。

……

……

“七殿下，該了……”

而在此時的十里之外，某個扎在了路邊的涼亭之旁，卻正有一方儀仗繁鎖，足有三四百人的侍者隊伍正在等著，這些人有的手捧仙帝賜下的陪葬之，有的手提送魂燈盞，有的捧了白的鮮花，有的捧著安魂的神涎香，規格之高，甚至已快要比上了吊唁一方尊王殿。

但這一方儀仗，距離陵墓已只一步之遙，卻都在這里駐足。

涼亭之中，有一位頭冠金冠，上穿著黃袍，胳膊上還綁著白帶子的年人，正坐在了石凳之上，桌上擺滿了鮮果，一邊懶洋洋的被侍送進口中，一邊與侍渾鬧著。

而在他邊，則有一位藍袍的胖胖侍，低聲的勸：“七殿下奉仙帝之命，前來降旨，送那方尺小仙師一程，總不該耽誤了時辰才是，雖然只是一冠冢，但也是咱們仙殿的態度，這正是向方家，向這柳湖，向這天下人，展現咱們仙殿威儀，惜才之念呀……”

“你急什麼，沒看下著雨麼，你不怕淋著了我？”

那年人聽得不耐煩，轉過頭瞪了那位胖胖的侍一眼。

侍轉頭看了一下涼亭之外，像是氣一般的迷蒙細雨，心間有些無奈，躬著子，低聲勸道：“殿下仙軀貴，自然不能被淋著，老奴可以出手，替殿下驅散了這云……”

“行云布雨，本是天道運轉，你這老奴才哪有這麼大膽子，敢胡干予？”

那年人反而瞪了他一眼，又道：“本王不急，躲躲就好！”

侍的臉，已經變得有些尷尬，微一沉，才為難道：“殿下，那方尺仙師還在等……”

“嘩啦……”

年人忽然發怒，將案上的瓜果盡數掃在了地上，涼亭之人人大驚，跪倒了一片。

“那就讓他等著好了！”

年人的臉，竟已變得無比沉：“活著時不敢讓他等，難道死了他還不肯等？”

侍躬著子，不敢回答。

“他雖然死了，但莫以為本王就忘了他當初怎麼對我的……”

年人臉上現出了一抹深沉的恨意，幾乎是咬著牙道：“他本是我仙殿養的一條狗，可是他卻總喜歡教主人怎麼做，他本是柳湖這等爛泥里長出來的野草，卻總一副要為這天下帶來雨恩賜的可笑樣子，我本該是他最支持、侍奉的人，可是他卻偏偏只知道訓斥我……”

“這樣的人，活該死在永夜荒原，活該被這天下人看他的笑話！”

可是，他畢竟是殿下的老師啊……

侍著年人已經憤怒到接近扭曲的面容，小心的道：“那給方家的賞賜……”

“你是指那枚父皇從天外天取來，賜給方家族的那枚九氣九轉大道妙生丹？”

那年人轉頭看向了侍，嘻嘻笑了起來：“聽說他死，父皇都專程從天外天外趕了過來，棄境的天魔于不顧，要進荒原尋他尸骸，聽說他死，飛升道尊都一怒之下毀了三座妖山，聽說他死，大哥哥都闖進了魔潭里放手大殺……呵呵，他們每一個，都其實不喜歡這個人，卻非要裝作無比心痛的模樣，就好像這麼條野狗死了，我大夏的天都要塌了……”

周圍寂寂，無人敢應他的話。

而那年說著說著，臉已無比的沉，忽然道：“拿過來！”

邊的侍衛仆待面面相覷，猶豫片刻之后，有人便來到了行伍之間，一駕紫金行舟上的銅鼎之前，打開銅鼎的蓋子，從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紫匣，雙手捧著，送到了他的面前。

年人打開了紫匣，便見里面乃是一個赤白的丹藥。

濃郁藥香散天，這涼亭周圍的草木，似乎都一瞬間多了些生機，蒼翠發亮。

眾人著那丹藥，神微，皆有些心。

“連我仙殿子弟都需要立下功勛才能得到賞賜的大道妙生丹，就這麼賜給他家人？”

那年人輕輕將丹藥取在了手中，于指間把玩著，臉上漸漸出了玩味的笑容，忽然之間，他輕輕“唉呀”一聲，五指一松，那枚不世丹藥頓時滾在了地上，沾滿了泥污。

周圍人皆是大驚，想急著去撿，卻又不敢。

也在這時，那年人邊的侍子，懷里抱著的一只卷犬，卻忽然嗅了一嗅，眼睛瞪得溜圓，忽然掙扎著跳出了的懷抱，急不可耐竄到地上，一口便將那顆丹藥吞了下去。

“這……”

無論是這老侍，還是周圍的儀仗護衛，皆大吃了一驚，然后人人低下了頭，裝看不見。

“他為我師，卻只知與我做對，如今竟還想讓我給他家人送丹？”

那年人看著這一幕，卻忽然大笑了起來，笑聲舒爽：“給了狗吃，也比給了他強！”

侍臉漸漸變得低落了下來，不再試著勸說。

……

……

于是，迷蒙細雨之中，所有人都只能等著。

包括已經死去的方尺，因為仙殿的旨意還沒到，他也只能等著，不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