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歲沉默著,樣子明顯是在懷疑木邵可話里的可靠。
木邵可也在尋思著,畢竟宋景遲這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猜測。
“你看,他不是都給你微信和電話號碼了嗎,那肯定沒有要斷了的意思啊。”
一說到這里,隨歲又開始發愁,小聲嘀咕著:“什麼啊,他本沒有給我,我問他要微信,他竟然給我的是工作賬號。”
木邵可聲音帶著疑:“不是給你手機號了嗎?”
“沒有...”隨歲忽然頓住,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嗯?”
“小可...宋景遲沒有給過我電話號碼...”隨歲立刻返回通話頁面,順著最上面的那個號碼一點一點的數過去。
“他用的...是七年前的號碼。”
高三的時候,學校不允許帶手機,只能帶著自己的電話卡。
但是宋景遲的號碼一直沒有變過,那串號碼,曾經打過無數次,也在倫敦的夜晚深念過無數次,爛于心。
那天晚上,醉的沒有意識,只是憑著本能撥了出去。
后來也是忽視了這點。
所以,宋景遲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換過號碼嗎。
隨歲愣在原地,腦子里全是宋景遲在電話里說的字字句句。
“還有人能用這麼久?”木邵可也震驚。
“他不會是在等你吧。”木邵可語出驚人,膽子大的沒邊,“天哪,這人也太...悶了吧。”
隨歲:“......”
木邵可簡直像發現了什麼一樣,笑的樂不可支:“歲歲我告訴你,依姐這麼多年看男人的經驗,宋景遲...對你絕對還有意思。”
隨歲撇了下,不是很相信的樣子:“你見過幾個男人。”
“......”木邵可不服氣了,“笑話,雖然我是單主義,不代表我不男人好嗎。”
“我吃過的豬比你見過的豬跑都多。”
“那行,你別噎著就好。”
“你得了吧,我現在還在給你搬家呢,你能有點良心嗎。”因為隨歲要理工作室的事,所以搬家的事就給了“閑人”木邵可。
現在一邊理著隨歲的東西,一邊開導著隨歲,簡直就是閨楷模。
“好啦,辛苦你啦。”隨歲與木邵可聊完,蹲在原地又仔細想了想剛剛木邵可說的話。
宋景遲剛剛反應那麼大,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又要走了。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宋景遲不想與自己聊聊,就過去尋宋景遲。
要是盼著宋景遲自己主來找,那可能要再過幾個七年吧。
這樣想著,隨歲決定回酒店一趟,與宋景遲當面說清。
隨歲回到自己的辦公位,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先走。
步子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后一個小姑娘住。
“姐,終于找到你了。”
隨歲頓住,回頭看去。
“怎麼了。”
小姑娘面上盡是慌張,可能是急著找,還微微的著氣。
“姐,布料出問題了。”
......
高聳的大樓里,二十三層的人都能到今天老板的心很不好。
渾上下散發著一種很明顯的寒氣。
宋景遲坐在黑的皮椅上,把孟臨嘉兩分鐘前遞過來的企劃書又扔回了他自己的上。
“你最近談是談進腦子里面了嗎?”
宋景遲冷眼睨著孟臨嘉,語氣中盡是不滿。
“這什麼玩意,齊氏那邊能要你這個?”
孟臨嘉了自己的鼻子,將那沓A4紙卷筒。
宋景遲今天火氣大,他算看出來了,明明已經快到下班的時間了,他還要這個罪。
“不是,我也沒談啊。”孟臨嘉還是忍不住的為自己辯解了一聲。
“呵。”宋景遲一聲嗤笑在了孟臨嘉心窩里,他語氣不屑,“沒談就這樣,談了我看你也不用干了。”
孟臨嘉:“......”
“行,那我今晚不睡了,重做出來。”
“這你應該的。”宋景遲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另一份,指尖剛剛到,就被孟臨嘉摁住。
“你先別看了,你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
宋景遲掀起眼皮,冰冷的目打在孟臨嘉上,孟臨嘉不住的打了個冷。
“松手。”宋景遲出那個報告,后背靠在椅背上,椅子向后一,與孟臨嘉拉開了距離。
“隨歲惹你了?”孟臨嘉猜了一個最大的可能。
果然,“隨歲”這兩個字像是踩到了尾,宋景遲手上的報告瞬間起了褶皺。
嘖,猜對了。
孟臨嘉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被宋景遲趕了出去。
“......”
二十三層,宋景遲的辦公室里,徹夜通明。
隨歲那邊也不好,剛得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趕到工廠中。
他們需要的布料發生了一些問題。
隨歲忙的焦頭爛額,一個人輾轉于各個工廠之間,連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布料因為天氣的原因耽誤了,可另一頭又急要。
這個單子不是接的,是工作室另一個同事手上的單子。
但是那個同事前幾天因為家里有事,就將單子轉到手里,沒想到現在就出了問題。
現在已經深夜,想要和顧客取得聯系也要等到明天。
隨歲站在馬路上,可能是路段太過于偏僻的原因,路上連一輛車都沒有。
不但看不到車的影子,就連手機都約不到車。
這是什麼運氣,連家都不能回。
想給木邵可打一個電話,又想到木邵可今天幫搬家也辛苦了。
思來想去,隨歲誰都不想麻煩,最后決定自己走回去。
隨歲一點一點的往回走著。
隨歲想,今晚可能會下雨。
最好能在下雨之前走回去。或者不下雨那就更好了。
黎喻給隨歲打了一個電話。
隨歲沒有說自己打不到車,只是讓黎喻放心。
道路兩邊的芙蓉花開的正盛,不被風打了下來,黏在人行道上。
黏了一團,空氣中充斥著甜膩的香味。
凌晨一人走在路上,說不害怕是假的,前面的公站牌下的公共木椅還是干凈的。
隨歲胡的拍了幾下木椅,沒脾氣的坐了上去。
旁邊的路燈照著影子,隨歲盯著那個瘦瘦高高的桿,這里除了和桿子,也沒什麼能給燈照的了。
腳下的高跟鞋因為長時間走路磨得生疼。
甚至想,要不就在這里湊合著睡一晚吧。
今晚本來可以和宋景遲見著面講清楚的,偏偏被這事耽擱了。
隨歲子趴在了上,人疊的小小的,拿出手機給宋景遲發了一個消息。
【歲歲:你是不是睡著了呀,那我能現在就預約你明天的時間嗎?我想和你吃飯~】
【歲歲:你明天早上可要回我消息。[蹭蹭]】
隨歲就是想和宋景遲說點什麼,哪怕他沒有回復自己,也有了一點微弱安全。
【歲歲:外面真冷,你別忘記關窗。】接上一個瑟瑟發抖的表包。
【歲歲:我看到好多芙蓉花啊,但是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種花...】
隨歲對著那個黑的頭像自言自語,隨歲忽然想跟宋景遲賣個可憐。
拍了一張昏黃路燈的照片,發給了宋景遲。
【歲歲:好冷。】
宋景遲現在應該是在休息,沒有回復,這是隨歲意料之中的回答。
就在隨歲準備繼續走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在空曠的街道格外明顯。
隨歲被嚇了一跳,發現來電的人是木邵可。
“怎麼了小可。”
木邵可聽見隨歲的聲音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你怎麼還沒回來,我以為你被綁架了。”
隨歲愣了一下:“你還在公寓嗎?”
“當然啊,你搬家第一天我當然要陪你啊,這都幾點了你還沒有回來。”
隨歲的泛出淚花:“嗚嗚嗚嗚小可,我回不去了。”
“......”
三十分鐘后,一輛黑低調的保時捷停在了破舊的公車站牌底下。
看著上面下來的人,隨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啊,現在還這樣打擾你。”
來的人是項舜——因為木邵可的車沒油了,來不了,所以便拜托了一下項舜。
項舜走到副駕駛,替隨歲開了車門,臉上帶著擔憂:“先上車吧,外面冷。”
隨歲只穿了一件長度及膝的子,連個外套都沒拿,在外面等了這麼久已經冷的快麻木了。
上了車,冷氣被隔絕在外,渾的知覺一下子活了回來,從腳底涌上來的冷意覺的更加清晰。
隨歲雙手抱著自己的胳膊,上下著,試圖給自己取暖。
項舜見了,毫不猶豫的下了外套遞給隨歲。
隨歲只是看了一眼,便搖搖頭,朝項舜笑笑:“不用了,謝謝。”
項舜停在半空中的手聽到隨歲說的話,也沒有勉強,將外套搭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項舜開了一點空調,出來的暖氣讓隨歲好了很多。他慢慢的發了車子,木邵可已經給了他地址。
“歲歲,其實...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
隨歲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一直麻煩你們不太好。”
項舜笑了:“什麼麻煩,若是你真的不好意思,就當這是我欠你的。”
隨歲原本還在等著宋景遲的回復,聽完這句話,懵了一瞬。
“嗯?”
“如果當年不是你幫我,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偶爾的影還在閃著。
隨歲想起剛認識項舜的時候。
這人在班級里是最沉默的那個,與宋景遲的不喜說話不同。
宋景遲是那種天之驕子,就算不說話也有許多人主跟上去。
而項舜不同,他是真的不與人流,就算是上課被老師提問了,也是低頭沉聲回答完就坐下。
所以很人會關注到項舜。
——直到畢業。
那時隨歲雖然已經出國,但還是偶爾會從木邵可那里得到班級里誰誰的消息。
有時是那兩個人談了,有時候是誰考上了哪所大學。
那次木邵可對說,項舜在班級群里借錢,說是自己媽媽生病了。
項舜是單親家庭,他三年里沉默的只有學習,卻在關鍵的時候出了這種事。
隨歲當時在國外過的也不是很好,隨海葉只是給了隨歲一條生路,不代表給了一條繁華大道。
那晚,隨歲聽著木邵可語氣中的惋惜,忽然來了一句,我想幫他。
不為別的,只是不想再有人因為同樣的事而痛苦。
把自己上所有的錢都打給了項舜,只留下吃飯的錢。
木邵可沒想到隨歲真的這麼干了,知道后震驚得說不出話。
班級里的人對于這件事都很唏噓,但也僅此而已。
誰會平白無故的把錢借給一個三年里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的同學。
隨歲借了。
好在,借對了。
項舜之后不但還給了隨歲的錢,還幫了各種的忙,三人的一直到現在。
“你現在幫我的,不知道能抵了多次我給你那點錢。”隨歲笑了下。
隨歲確實沒借多,因為自己本沒有多錢。
但是,項舜的媽媽,卻因為那一點錢,等到了自家親戚的幫助。
“不一樣的,你幫我的,無價衡量。”
“所以,歲歲,只要我能做的,都會幫你。”
隨歲止住了這個話題,打了個哈哈:“哎呀,大晚上的說這麼嚴肅的話題干什麼。”
“既然這樣,我也不和你客氣了,能先送我回工作室一趟嗎,有點東西沒拿。”
隨歲打算回去拿一下那點東西。
那本來是準備給宋景遲的。
現在帶回去明天要是見到了,就可以直接給他。
工作室離得不遠,項舜將車停在大廈下面:“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隨歲笑著搖搖頭:“不用的,我自己上去就好啦,很快的。”
隨歲的作真的很快,不到十分鐘就下來了。
黑的保時捷再次駛夜。
停在后面的銀灰邁赫卻還停在原地。
宋景遲車沒有亮燈,唯一的還是來自手機屏幕。
男人的臉映著,屏幕上的一條跳信息無一不嘲諷著他的自作多。
【宋: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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