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一言既出，秦驚羽更是怒火中燒。

那張大白紙的正中，又濃又黑，烏糟一團，還能畫什麼人圖，擺明了是要讓他們當場出醜。

不過，棄權認輸對秦驚羽來說，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偏過頭去看雷牧歌，只見他也是劍眉蹙，不低聲道：“我們三局勝了兩局，也是不錯了，至於那幅畫嘛，將就下，隨便畫個烏上去差了事。”

至於己方要出的三個題目，早已有竹，保證讓那楊崢氣得吐。

呵呵，已經等不及要看好戲了！

“烏？”

雷牧歌低喃一聲，突然眼睛一亮，握住的手：“好羽兒，我知道要怎麼畫了。”

後的青年垂下頭，人所不見的黑眸裡已是怒焰沖天，秦驚羽渾然不覺，只怔怔看著雷牧歌去到那邊書案前端直坐下，凝神片刻，即是提起筆來，在墨團細細勾勒。

咦，他在畫什麼？

不僅是，屋中所有的人都屏住了一口氣，看著他在紙上不住描畫，雛形慢慢展現出來。竟是一隻墨凰鳥！

凰落江畔，展翅翔，那一瞬，似是見得水中倒影，起了攬鏡顧盼之意，剎那間，舒展豔羽，照天地。

雷牧歌噙著一微笑，將各料放硯臺中調合，然後開始著。

雖是墨，羽卻不是單一的黑，而是一種油亮泛的墨黑與碧綠夾雜著一起，似墨非墨，似綠非綠，反而顯出無與倫比的高貴與華來。

雲行高天，波瀲灩，水中的倒影隨風盪漾，碎金點點，不勝收。

畫作空白，龍飛舞，大字躍然紙上：帝凰。

一時間，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

寫完最後一筆，雷牧歌長長吁一口氣，把筆隨手一扔，擡眼看著秦驚羽，笑意眼，燦若星辰。

“你信不信，這是我有生之年畫得最好的一幅。”

“信……”

這傢伙靈發啦，不過是提示了個烏，他居然能想到凰，還畫得這麼！

“不算不算，楊兄明明出題是讓畫人，你……”

周卓然後面的話，被楊崢沉聲打斷：“雷公子獨匠心，畫技出衆，楊某心服口服。”

凰鳥貴爲神靈，堪稱絕代風華，比起一幅人圖，自然是高雅得多了，也只有周卓然那樣的草包，纔會說偏題。

對於楊崢而言，長這麼大，極有低聲下氣的時候，偏偏秦驚羽就是得理不饒人。

“楊公子，彆著急告饒，我們還有三個題目呢……”

“你——”楊崢瞪一眼，看著那幅沒有半點瑕疵的帝凰圖，嘆氣不語。

主席上，胡老闆點頭道：“既然雷公子已經答題完畢，就請向周爺一方出題吧。”

“好！”秦驚羽高一聲，而出，“這一回合我來出題，各位可聽仔細了。”

衆人吃了一驚，讓這稚齡年出題，那不是擺明了要打個平手，握手言和？

雷牧歌亦好笑看：“你終於要出馬了？”很期待，這個小鬼靈，會出些什麼刁鑽古怪的題目，讓對方鎩羽而歸。

秦驚羽抿脣一笑，正經道：“周，我的題目很簡單，分別是認字、評畫和讀詩。”

周卓然一聽樂了，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也出不了什麼高深題目，這回楊兄就歇一下，讓我來！”

秦驚羽取了紙筆來，笑嘻嘻道：“我寫一個字你認，你要是念錯的話，就算輸了。”

周卓然不知是計，心道就算對方寫個自己不識的生僻字，後那麼多人，還有楊崢這位大才子，總有一人認識吧，於是一口答應：“沒問題。”

此話正中下懷，秦驚羽暗自笑，剛一提筆，忽然愣住了。

這個字，燕兒還沒教過。

“呵呵，我的字跡天下無雙，怕把你嚇到了，我讓我家僮兒來寫。”

不用喚，燕兒已經大步過來，秦驚羽附耳過去，嘀咕一句。

燕兒點點頭，在紙上一筆一劃，規規矩矩寫了個字，寫完即是退至後。

“字寫好了，周，請吧。”

“讓我看看，是個什麼字？”周卓然一把扯過去，定睛一看，不由大笑出聲，“哈哈哈，這個字，我老早就認得了！”

秦驚羽哇的一聲，笑道：“周好厲害，快告訴我，這個字到底念什麼啊？”

“你聽好了，這個字念……念……”周卓然瞪著那白紙黑字，吶吶無聲，半天合不上。

“怎麼？”

楊崢見得形不對，湊近過來，一看那字，也是愣住了。

但見紙頁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錯”字。

念與不念，都是錯……

楊崢瞅著那字，無奈嘆氣：“這道題目我們輸了，秦，請出下一題吧。”

天京第一才子認輸，全場一片譁然，有幾名好事者將那紙頁搶過去一看，怔愣半晌，皆是搖頭，紙頁一直傳到主席上，胡老闆好奇一看，與那賬房先生相視而笑。

這位秦家三，真夠鬼的！

秦驚羽輕咳兩聲，又道：“這第二個題目嘛，我最近得了兩幅傳世佳作，請各位評點一二，思想獨到者爲勝。”

說罷勾下手指，剛纔趁著衆人傳閱紙頁的時候，已經燕兒做了一番準備，此時正好奉上。

周卓然一看，率先起來：“這是什麼玩意？！姓秦的，你耍我們？”

桌上，兩幅所謂畫作，一幅點墨不染，一片空白；一幅則是滿篇漆黑，再無他。

秦驚羽眨著一雙大眼，甚是無辜：“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佳作嗎？”

周卓然不知這年搞什麼鬼，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求助的眼投向楊崢。

楊崢皺眉看著那畫作，半晌也沒看出玄機來，只得拱手道：“楊某愚鈍，或許用水浸火烤之法，能顯出影像來？”

“非也，非也。”

見衆人一副全神貫注冥思苦想的神，秦驚羽心裡笑開了花，面上卻是不聲，只朝雷牧歌扯下脣角，低聲道：“等下配合我。”

雷牧歌先前將與燕兒的一整套名畫製作過程看得清清楚楚，此時忍住笑意，微微點頭。

又等了半柱香時辰，秦驚羽逐漸不耐：“楊公子，可以作答了嗎？”

楊崢慚愧搖頭：“楊某不才，願聽秦高見。”

“唉，這樣佈景絕妙彩準確意韻非凡的名畫，怎麼就沒人看明白呢？”秦驚羽長聲一嘆，大搖其頭，指著其中那幅空白頁，惋惜與憾全寫在小臉上，“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幅雪天白馬圖，實在得冒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