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你一看到他的臉，就想潑他。

仿佛他的臉上寫著:“潑我！快潑我！”

姜沅反應過來時，右手已經條件反地握上酒杯。

看起來賈總對于曾經被潑的記憶也很深刻，有一個立刻向后躲閃的作，雖然很輕微，但瞬間放大的瞳孔出賣了他的慌。

姜沅愉快地展了展眉。

“久違了，賈總。”

一笑千金難買，賈總頓時心花怒放:“哎喲喲，幾年不見，小沅可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說著話，手就想往肩上放。

姜沅從椅子上起，不聲地避開咸豬手，說:“您坐。”

人非常麻溜地與他拉開距離，落在外人眼里只是一個非常懂禮貌的讓座。

“不用不用。”賈總笑瞇著眼收回手，把他手中的那杯酒推給，“這麼多年不見，小沅給個面子，陪我喝一杯？這杯酒，敬我們不解的緣分。”

不解的緣分？

不解的仇恨還差不多。

不過大楊說得對，潑他一杯酒換三年封殺，確實太虧了。

想在娛樂圈站穩腳跟，最重要的不是實力，而是人脈和機遇。

機遇就不必說了，姜小公主沒別的好，就是運氣賊好，最大的不幸是遇上了賈建本這個“命中大劫”。

至于人脈——姜沅今天若是再當眾得罪賈建本，且不說他事后會如何刁難，飯桌上這些大導演、制作人以及前輩，以后別想合作了。

姜沅笑了笑，接過那杯酒:“您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我敬您，謝您對我的諄、諄、教、導。”

——讓我見識到了什麼老鬼。

最后四個字姜沅說得一字一頓，說完也沒廢話，仰頭利落地將杯中的酒干掉。

賈總看著喝完酒，笑得胖臉都快化了。

就在此時，包廂門忽然打開，適應后，穿煙灰西裝的男人走進來，步伐不疾不徐，帶著攝人心魄的氣場。

一剎那，像悶熱盛夏里刮進一冷冽的風。

目測在185以上的高，拔非常，勁瘦的腰線、傲人的長，材無可挑剔。

長相是萬里挑一的英俊，雙眼如冷泉，清冽深邃。白襯衫領子開了兩顆扣子，七分隨意不羈，三分。

他一出現，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陷靜止。

接著有人低聲尖:“哇啊啊是凌霍！他怎麼會來！？”

整個包廂的人嘩啦啦全站了起來。年齡或咖位小的恭恭敬敬鞠躬:“凌老師”、或是“凌哥”；只有郁導資歷深點，笑著招呼:“凌霍，又見面了。”

對他的態度顯而易見比對姜沅客氣得多。

凌霍頷首，聲線低沉而平淡:“郁導。”

強大的氣場，所有人在他面前都顯得局促起來。

大影帝凌霍，娛樂圈神話，頂級流量。影史唯一一位世界四大及國五大電影節全滿貫影帝獲得者，出道第一部電影就拿了影帝獎杯，之后部部作品都獲獎，從無例外。

他在電影圈、乃至整個演藝界的地位無人能及，看整個制作組分外殷勤的態度就知道了。

賈總立刻拋下了他的“獵”，腆著笑臉迎上去，開其他人，雙手握住凌霍的手搖了搖:“凌老師！沒想到您會來，實在太榮幸了！老郁，你怎麼提前也沒跟我說一聲哈哈哈哈。”

突然獲救，姜沅看凌霍都覺得都更帥了一點。

把賈總塞給的酒杯扔進垃圾桶，仿佛丟一個垃圾。

凌霍自然而然為了所有人視線和注意力的中心，被簇擁在主位，郁導都很賣力地講了幾個笑話，大家笑得格外捧場。

不過凌霍格冷僻，是全國觀眾都知道的，幾乎沒有話。

旁邊兩個小朋友是凌霍的，從他進來起就變了激的星星眼，不過輩分小臉皮薄，過去打了個招呼就再不上話。

“媽媽我竟然跟我偶像說話了！他真的好帥嗚嗚嗚我要哭了！”

“有點出息，你好歹也是個藝人。”

“能跟他說話誰還要出息啊，我剛才手都在抖。他今天不是要參加新片發布會嗎，怎麼會來這？”

姜沅也奇怪這個問題。

他完全沒道理出現在這個飯局。

接了這部劇？別開玩笑了，以他的咖位，接這種劇難道是要扶貧嗎？

那是投資了？旁邊人殷勤地給他倒酒，他一口沒，看樣子也不像是來應酬的。

似乎察覺到的視線，凌霍抬了抬眼，視線隨意而淡漠地從的方向略過，像是略過一團空氣。

托他的福，賈總的注意力被轉移，姜沅給大楊發了條消息。

【查一下賈建本跟《南歌傳》的關系】

若賈建本是投資人，這部劇不接也罷。

酒沒喝多，頭倒是暈得越來越厲害，心跳加快，有點心悸的癥狀。

的酒量不至于這麼差。

姜沅正拿著一只空酒瓶研究是不是喝到了假酒，后忽然傳來一聲溫和有禮的:“姜小姐。”

一個穿襯衫馬甲的侍應生躬遞來一塊疊好的酒紅餐巾。姜沅笑著道了聲謝，接過后察覺異樣，打開餐巾，里面赫然是一張房卡。

姜沅抬頭，賈總帶著別有深意的笑，沖舉了舉酒杯。

這個老東西居然還賊心不死，想潛。

我可去你大爺個的。

對不起，姜家的詞典里沒有忍辱負重這個詞。

這一次，“形勢比人強”攔不住了。

管他封殺還是雪藏，大不了這娛樂圈不混了，明天收拾包袱回家繼承家產。

吱——椅子在地上刮出劇烈聲響，姜沅突兀地站了起來。

許多人被這突然的靜驚到，側目。

旁邊的小演員低聲問:“姜沅姐，你怎麼了？”

“沒事。”姜沅拍了拍的肩膀，“姐姐給你們示范一下，什麼作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說完，繞過半張餐桌，大步走向賈豬頭。

大約是起得太猛，腦袋先昏了一下，之后腳步便顯得虛浮，有些發。

盡管如此，姜沅甩甩頭發，走出了一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

這張房卡摔到賈建本臉上，就是留給娛樂圈的“告別儀式”。

作一定要快。

姿勢一定要帥。

兩個小演員茫然地對視一眼，然后眼睜睜目睹著，姜沅昂首從他們后走過，經過幾個明星，繞過制片人和郁導……

忽然一歪，坐到了凌霍大上。

“……”

“……”

小演員的張兩個驚愕的o。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姜沅有一秒鐘覺自己在旋轉、跳躍、并閉著眼，等眼前終于從一片昏花恢復清明，首先映眼簾的是一個線條利落的下頜。

眼睛再往上抬，對上一雙冷泉一般的眼睛。

？？？

凌霍？

凌霍看著，雙眸沉靜、冷淡。

姜沅是側著坐在他上的，凌霍的右手搭在扶手上，導致兩人的姿勢，某個角度像極了他把摟在懷里。

姜沅聞到他上的煙草味，和普通的煙味不同。

包廂里一片瞠目結舌，誰都沒反應過來。

見過抱影帝大的，沒見過這麼奔放直接坐大的。這的誰啊，怕不是想來套熱搜一日游。

這一幕要是曝，影帝那些戰斗力彪悍的分分鐘把撕末挫骨揚灰。

姜沅當然知道影帝的大并不比電椅好坐，這屬于自殺行為。

說了聲“對不起，凌老師”，秒速從凌霍上彈起來。

但站起的一瞬間，不知為何再次一，眾目睽睽之下，一屁又坐了回去。

“……”

這一次，沒有剛才的天旋地轉，姜沅清楚到了坐下去的過程和。

甚至聽到了不知誰倒吸氣的聲音。

完球。

姜沅有點混沌的腦袋里冒出這兩個字。

現在的狀態明顯不對勁，剛才賈建本給的那杯酒，八有問題。

凌霍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作，被連坐兩次，眉頭都未一下。

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說:“坐得舒服嗎。”

這一聲低音炮，讓震驚中的眾人緩過神來，一時間神各異。

姜沅大場面見多了，尷尬如此，表也沒崩一，看著凌霍面無表的臉，鎮定回答:“還不錯。”

說完，提起一口氣站直。

姜沅沒去看任何人的表，的頭已經暈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撐著那口氣走到臉彩的賈建本面前，揚手瀟灑地把房卡往他臉上一摔，然后在幾道驚呼聲中，轉昂首闊步離開。

出了包廂門，姜沅直的脊背立刻駝了下來。

第一時間沖進洗手間，一邊給自己催吐，一邊抖著手撥大楊的電話。

吐出來了一些東西，神智卻越來越模糊，眼前一陣黑一陣白。

而大楊的電話打了三次都不通。

也許是危急關頭的本能，姜沅迷迷糊糊已經翻到“全世界最漂亮的麻麻”的電話，撥出的剎那卻停住，咬牙把手機鎖屏。

扶著墻走出洗手間，沿著走廊向電梯的方向走。

車還在外面等著，只要撐到上車，就沒事了。

姜沅低估了賈建本的□□熏心，走到轉角時，在走廊的另一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鬼知道是如何只看到一個影子就認出是賈建本那個老東西，當即拔就跑。

后，賈建本追著喊:“誒！你給我站住！都這樣了還想跑？”

姜沅也是叛逆，邊跑，邊用左手給他豎了個中指。

幸運的是，電梯剛剛好在這一層。姜沅的眼前已經看不清東西，一頭撲進去。

好像撞進什麼人懷里，失去意識前最后的記憶，是一若若現的香水味道。

深沉，迷幻，黑煙草。

-

累。

酸。

疼。

姜沅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自己可能被十二個壯漢暴打了一頓。

姜沅有個病，喝酒必斷片。

昨晚后來的事已經記不起來，但發生了什麼顯而易見。

一不地躺了片刻，轉著眼睛看清房間布局。從床上爬起來，扶著墻走進浴室。

浴室的設計頗有趣，淋浴間的對面是一面金邊框的全鏡，與淺藍漸變的瓷磚相得益彰。

清晰的鏡面映出上遍布的紅指印。

姜沅嘖了一聲。

猛男啊。

用了五分鐘欣賞自己完的材，姜沅打開水龍頭，進行洗澡的正事。

轉的剎那，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猛地一回頭，震驚地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翹上一片黑記號筆的字跡。

潦草的連筆，筆鋒狂放、遒勁。

姜沅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才心復雜地認出那是凌霍的簽名。

“……”

第一眼沒認出來，因為鏡子里字跡是反的。

第二眼沒認出來，因為實在沒想到，凌老師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