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肚子裏的青蛙
們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夜幕低垂,墨翻滾了點橘的路燈融在天邊,行人三三兩兩。
安之的肚子發生「咕咕」的響聲,臉紅紅地捂住肚子,「我肚子裏的青蛙了。」
肚子裏的青蛙?
被言蹊一看,好像有點難為,小手在肚子比了比,「肚子裏住著青蛙,我肚子的時候他就會...咕咕.....」
瞧見言蹊的笑意越來越深,越說越小聲:「...外公說的。」
言蹊藏起笑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
安之才拿起小勺子挖著土豆泥,吃得津津有味。
小孩子吃東西很香的樣子可的...言蹊想。眼睛湧上毫不掩飾的笑意,吃完漢堡就不再吃了,靜靜地看著吃。
覺是長大了一點。
言蹊問:「你知道自己住在哪裏嗎?」
安之吸一口果,「嗯,我知道公站。」
言蹊怔了怔,眉頭微微皺起來,「你坐公車」
安之咬了咬吸管,施了點力,右臉頰那個酒窩也深陷下去,含糊說:「有時...沒有人來接我....」
那天被那個做爸爸的人帶回去,一個大房子裏,有司機和傭人。然後上了兒園,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一開始還有人接上學,放學。過了幾天,見主人家也不在乎,在背後說:「反正也不姓陳......何必那麼費勁,不要讓丟了就好...」
兒園放學時間是四點半,很多家長提前在門口等著,都要當「第一名」接到孩子,安之每次都是最後一個。一開始老師還會陪,慢慢地時間太長了,開始話里話外抱怨不能按時下班。
安之什麼都知道,後來就主走出校門口。知道不會有人來接,也不想太早回去,回去也只是一個陌生的大房子而已。
門口的老大爺會跟說話,也是他教搭公車,認公車牌。第一次上車的時候,司機還以為他看錯了,瞪著後面,以為會上來一個大人。車上的大人都盯著看,臉上出憐憫的表。還好路不難記,坐218路公車,在最後一個站停下,走上三千步,向後轉,然後走一千步,數到第五個房子,就到了。
安之想起那些眼神,眼睛瞬間酸起來,微垂下頭。在心裏說:不能哭......人家好心帶你吃東西,你不能哭.....
把頭埋得更低,手上到蛋撻,塞到邊大口大口啃起來。
言蹊沉了下氣,沒忍住還是起,作稍大帶了椅子。
安之聞聲抬起頭,癟了一下小,淚珠搖搖墜。飛快用小手了一下,趕低下頭去。
言蹊作頓住,並不懂怎麼哄小孩,只能手的頭。
「在這裏等我,我去打個電話。」
不想小孩子看見發火,走開幾步,撥給陳慕齊。電話接通,言蹊深呼吸幾口,把事梗概告訴他,即使家教極好,在這一刻也很想揍人。
陳慕齊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久,才悶聲道:「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言蹊呼出一口氣。抬頭髮現那邊的小孩正凝著,眼神出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期盼。
跟對上目,低頭,吃起薯條來。
這個小孩就像一顆小小的種子,悄悄地在心裏生發芽,現在已經長一顆不容忽視的小樹苗。讓牽掛。
「要不我把送到我一個親戚家去?家裏有小孩……應該會帶孩子吧……」
言蹊想也不想就說:「不用了……」
掛斷電話,回到桌子,那份兒套餐已經給吃得差不多了。
「吃飽了嗎?」
安之起最後一小薯條,「吃飽了。」小指頭,「青蛙已經不了。」
言蹊勾一笑:「以後再帶你來吃。」
肯德基里的燈明晃晃的,安之仰著看,酒窩微微一深,說:「我要回去了。
攏了攏背包帶子。
言蹊低頭看:「還要回去嗎?」
的聲音真的很好聽,這次襯衫是灰的,挽起手袖,出的手腕纖細白皙,戴著一隻白的表。個子很高,因為要跟說話,俯低下來,睫很長,臉頰在燈的映照下瑩潤而溫。
言蹊是遇到的那麼多大人里最溫,對最好的一個。
抓抓手包帶子,說:「我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言蹊心裏的那棵小樹苗瞬間開枝叉葉,生出了許多藤蔓,把的心環繞圈,讓產生了痛。
靜了幾秒,手給:「來。」示意牽住,安之恍惚地去牽,指頭一接,的溫度包裹住,被拉著走了幾步。
安之疑問地仰著頭看著,耳邊的髮因走略略拂,帶著走出了肯德基的大門,清冷的夜風,華燈初上,車水馬龍,還有人聲鼎沸。
安之瑟了下,手被了,仰頭,言蹊溫清澈的目就這樣進了的眼眸里,「安之,既然你沒有地方去了,那到我家去吧。」
周遭的一切彷彿靜音了,覺就像話里的夢境一樣。
安之坐上言蹊的車,車空間寬敞,副駕駛座位寬大,都不到底。系著安全帶,像一隻被綁著的驚的小。
言蹊微微翹起,的頭髮,把車速放慢些。似乎覺察到小朋友的張,指指車窗給看。
安之側過頭,車窗外滿天五彩的燈火,從高架橋下去,像浮在半空。
安之「哇啊」一聲把臉在玻璃上,睜大眼睛。
言蹊眼睛彎了彎。發現了,這小孩子驚喜的時候會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時想不出什麼辭彙來,只來得及「哇」一聲。
很可。
言蹊的家是在郊區,上有點堵車,到小區時已經是八點多了。夜深,風更大,車子開進花園時,修長繁茂的樹杈快速掠過,到車庫的時候,安之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解開安全帶下車,到另外一邊開了車門。小心地把抱起來,頭靠在肩膀。把的小兔子書包掛在另外一隻手臂。
輕得很,的。
比那兩隻小豬似的雙胞胎侄子好抱多了。
經過靜寂的天走廊,綠的爬藤植,還有花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
進了屋子,一個眉目溫婉有著親切笑意的五十多歲上下的人迎了出來。
「小五,回來了。」看到言蹊懷裏抱著的安之,出驚訝的表,「這是誰家的孩子?」
「心姨,」言蹊道:「是朋友家的,要在家裏住一段時間,你找找看有沒有給穿的服……」
被稱作心姨的人想一想:「這恐怕不好找……」微微無奈道:「家裏孩子,哦。你小時候的服都還在,我去找找……」
「大嫂,還有言大胖,言小胖呢?」
心姨笑道:「你大嫂帶他們回娘家住幾天,親家父母想孩子了。」
「也是……也該去禍害禍害那邊……」
安之在們說話的時候就醒來了,被抱著的覺很舒服溫暖,雙腳沒有落到實地本來是一種極沒有安全的行為,但是又聞到了那無法形容的香氣。的懷抱,不想,想被多抱一會兒。
聽著大人們的說話,又有點好奇,臉頰無意識地蹭了一下。
抱著的人發覺了,輕聲問:「醒了?」
不好意思轉下去,睜開眼睛去看站在面前的「心姨」,一臉親切的笑意瞧著。
「心姨,這是安之。」
覺背後的手輕輕拍拍,安之立刻懂了,乖巧道:「心姨好……」
心姨似乎愣了一下,又笑開了:「乖孩子,該……真可的小姑娘呀……」
手過來的腦袋,安之一下子就喜歡了。
「小五,你也累了一天,明天還得去上班,把安之給我吧。」
手過來作勢要抱,安之幾乎是條件反地了一下,摟住言蹊的脖子。
言蹊笑:「沒事,我帶去見下爺爺,他們呢?」
「哦……」心姨臉上閃過幾分驚訝,然後說:「在二樓看電視呢。」
說著又想把言蹊手上掛的小書包接過來,安之正想說什麼,言蹊就避開心姨的作,「那我上去了。」繼續抱著走向樓梯口。
心姨在後,出了沉思的笑容:「看來小五很喜歡這個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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