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要求,宋雲全部同意,高建允同意一個,默認一個,拒絕了最後一個,雖然不圓滿,但宋雲這婆婆全部都點了頭之後,張家滿意而歸。
從頭到尾沒吭聲說過多話的張父最後走的時候才對高建允道:「高總,這三個要求,你仔細想想,我不催你。」十分威嚴。
張雪木最後才走,卻乖張地哼笑,站在高建允面前說:「高總啊,其實你自己想想,你老了之後,兒子變孫子,你不虧啊。」揚揚眉,一臉囂張地走了。
張家離開之後,高建允心底是有火的,奈何有火還不能發,因為不能沖兒媳,也不能沖剛剛生了孩子的妻子,最後冷著臉上樓去書房,在樓梯轉角的魚缸邊上,看到搖著尾晃來晃去的熱帶魚,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到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裏遊手好閒的、所有事態的始作俑者高封,怒火中燒,對著魚缸噴了出來,「畜生!」
樓下的婆媳兩個嚇了一跳,熱帶魚也彷彿了驚嚇,甩著尾游開了,高建允氣怒地上樓,砰一聲甩上了書房門。
樓下,舒寧看了宋雲一眼。
宋雲凝神靜氣地立了一會兒,搖搖頭,默契道:「沒事,我勸勸他。」
舒寧:「媽,你覺得這三個要求過分嗎?」
宋雲沒說話,可心裏卻驚嘆,背靠大樹就是不一樣,像兒媳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煎熬著等原配病死,然而兒媳卻有張家撐腰,不但可以正大明地斷了婦進高家的路,還可以排丈夫,甚至要求資產。
三家公司和份啊……
當了這麼多年的高太太竟然還不如兒媳!
宋雲心裏只覺得張家和兒媳真是太厲害了,從前怎麼瞎了眼,還會不喜歡這樣有背景能耐的兒媳婦呢?
「不過分!」斬釘截鐵地回道。
而宋雲說完這三個字,表又冷了下去,因為從兩家對話中高建允對兒子的維護里,忽然也徹底懂了,說到底,兒子像老子,老子心疼兒子,出軌有私生子怎麼了,對他們父子來說,就是老子也幹了的事,如今兒子重蹈覆轍而已,兒子做了的事,老子隨其後罷了,在高建允心裏,本沒什麼大不了,對他來說,大兒子也是割捨不掉的脈。
可正是如此,宋雲心底反而更冷也更理智地看清了現狀——
對丈夫來說,他現在是有兩個兒子的,可對來說,只有小兒子了,不……
宋雲轉頭看向一旁的兒媳,不!還有這個媳婦!兒子變孫子怎麼了?兒子的親媽能再活30年嗎?但兒子的嫂子可以!
那四個字怎麼說來著?
長嫂如母!這個嫂子還不是普通的嫂子,是張家的兒,高家明正娶的高太太啊!
一個激靈從發尖到了腳底,宋雲心裏忽然就通了。
對,與其抓高封那個不的大兒子,倒不如抓眼前的兒媳!
兒子變「孫子」算什麼?的小兒子將來可是有高、張兩家同時撐腰的!還用怕大兒子回來和小兒子搶家產嗎?還用怕歐溪帶著野種登堂室嗎?!
兒媳!兒媳才是的指!
舒寧眼見著宋雲臉上一番風雨雷電的緒依次在面龐上閃過,等終於見到一個下定決心般穩穩落下的表之後,才開口道:「媽,你怎麼了?」
宋雲卻將帶到院子裏,四下無人,一把抓住了的手,鄭重且無比認真道:「你真的,不會離婚?」
舒寧故作詫異地表,愣了愣,緩緩搖頭,「不會。」
宋雲看著,筆直地看進眼裏,又說:「你真的,會在我和你爸老了之後,把我的兒子,你的小叔子,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不是先前早已經確認過了嗎?還問啊,這麼沒有安全呢。
舒寧表也跟著漸漸鄭重起來,用力點頭:「當親生的。」
宋雲依舊看著,「那如果,你的丈夫,高封他回來了呢?」
舒寧表堅毅,「是他拋棄了我,就算他明天回心轉意,我也不會再回頭,更不會上他。」
宋雲抓著舒寧的手越越,「如果他跪下求你呢,也願意拋棄歐溪和的孩子,回來重新和你在一起呢?」
舒寧搖頭,彷彿心如止水,「不,我是高家太太,但我不再是他的妻子,是他先拋棄了我。」
宋雲用盡了全力了舒寧的手,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語氣鏗鏘,表決絕,「那麼,我的小兒子,以後就是你的兒子了。你是高太太,我兒子未來的依靠,我會幫你,徹底坐穩你在高家的位子!」
舒寧鄭重點頭。
心裏卻暗想,哇,覺自己才是婆婆最後的依賴,還和婆婆共小兒子哎,厲害厲害,高能高能,吃了這麼久瓜,原來還是自己的瓜最好吃,真想再來一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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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雲在旁勸解,沒多久,高父也理解把自己小兒子過繼給兒媳是什麼意思了。
其實是他理解有誤。
張家的意思是,我兒做高家的太太,但也不可能再和高封做夫妻了,外加出國車禍一直不好,自然沒辦法再生孩子了,沒有後代就沒有依靠,那有個孩子在邊,自然就有了依靠。
剛好高家這邊小兒子還小,不用十年,高家兩口子就老了,到時候孩子也需要人照顧,剛好,兒媳沒孩子,把孩子過給兒媳,一方面兒媳有依靠,一方面孩子有人照顧,而他們兩個,一個是高家的兒子,一個是有張家背景的高太太,相互扶持,地位在高家自然更穩固。
這麼一解釋,高建允自然接了,但他不了兒子變孫子這種事,十分抗拒。
舒寧便找了個機會解釋,其實不是真的過繼,就是娘家提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再說了,現在什麼社會,收養有國家明文規定的手續流程,過繼本質上也不符合法規,張家提過繼,不過就是這麼一說一提,用了「過繼」這個詞而已。
高建允終於放心了,還好還好,兒子還是兒子,至於未來他和宋雲老了,兒子的養問題,他自己想了想,也覺得宋雲那些話很有道理。
本來就是老來得子,他們將來老了或者有個意外,的確是需要人照顧小兒子的,本來可以靠那大的兒子,但想想似乎也不太指不上,兒媳既然認定要當這個高太太,那也好,以後有個依靠,兒子也有人照顧,一舉兩得。
於是,同意了。
自此,張家提的三個要求全部同意,皆大歡喜。
而高封那邊,早已有了回高家的決心,這天周末,他照例悄悄出來,甩開歐溪和照顧孩子的一堆瑣事,踏上了高家的大門,然而——
迎接他的是宋雲平靜到近乎冷漠的面孔。
高封有些尷尬,乾地了一聲媽。
宋雲卻皮笑不笑道:「兒子回來啦,我去給你倒茶。」說完就直接走開了。
高封只覺得更加尷尬,好在沙發那邊的高建允將他招了過去,很快轉移了男人的注意力。
「爸。」高封坐過去。
高建允放下報紙,摘掉眼鏡。
高封卻已經率先道:「爸,之前你安排我去銷售崗位做中層管理,我想過了,雖然以前沒有做過,但可以在基層崗位上稍微鍛煉一下……」
高建允卻打斷他,抬手搖了搖。
高封以為他有其他安排,眼中有期待,靜靜地看著他。
然而高建允卻道:「這樣吧,我給你一筆錢,你自己創業,開一家自己的公司。」
高封愣住。
高建允沒解釋太多,更不好多提張家,便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已經自己開公司經營,一點一點打拚了,你是男人,有我給你的啟資金,起點比我當年高多了。」
高封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回公司了,可好好的,突然又讓他自己在外面開公司?
這能是一個概念?
高氏是集團大企業,上市公司,他回高氏那就是一步登天。
自己創業算什麼?像那些做白日夢發財的小老闆一樣,開車到跑業務,點頭哈腰就為了幾十萬的生意?
他瘋了嗎?
不,他爸瘋了嗎?
然而高建允早已有了決定,他心裏雖然沒有讓兒子在外晃十年的準備,但作為一家之主、大權在握的男人,也覺得趁此機會磨一磨這個大兒子也好,以前敢為了人不要家,純粹就是苦頭吃得不夠多,那就乾乾脆脆在外面多吃幾年好了。
高封連忙道:「爸,你如果覺得我直接回公司不太好,可以其他公司給我管……」
樓上,舒寧咬了一口蘋果,趴在扶手上,默默地又做起了吃瓜群眾,看到高封拚命地想要回高氏,甚至降低要求管小公司,心裏忽然樂了——
都說了呀,還有更後悔的事等著你呢。
這不就在等著你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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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高封神恍惚地開車回了與歐溪共築的那間巢,先前他把這裏當自己真正的家,可現在,他推門而,卻彷彿如墜冰淵。
生了孩子,家裏一堆小寶寶的東西,地上、桌子上、茶幾上、甚至沙發上,雜無序中哪裏還有一點當初溫馨巢的影子?
他疲憊地進門,在沙發邊坐了,久久沒,臉埋進掌心裏。
他本來以為只要自己服,自己肯回頭,他就可以回去,卻沒想到,如今竟然是這番境地。
因為之前差點鬧得宋雲流產,高家他暫時回不去,可如今他竟然連公司也回不去,只讓他拿了錢在外面自己創業?
他瘋了嗎,放著高氏那麼大的集團產業不管,自己開公司一步步做起,他鬥多年才能有高氏的一毫那麼多?
男人一旦理智下來,只覺得渾的都僵了,連帶著當初被歐溪捂熱的那顆心都跟著冷了——
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他沒有離開高家,如果他沒有再遇到歐溪,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更沒有生孩子,是不是事本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高封捂臉大嘆,哪裏有如果?本不存在如果。
他後悔了,可是,真的太晚了。
在臥室照看孩子的歐溪聽到靜,知道高封回家了,這男人不管孩子就出門,現在又回來了,更是嫌棄得不行,等了等,以為男人會進來哄,結果等了半天也沒靜。
保姆說要出去看看,歐溪沒讓,只讓看著孩子,自己走了出去,到客廳,抬眼一看,高封像個木頭樁子一樣一不埋臉坐在沙發上,彷彿是個雕塑。
歐溪看他這樣,更是氣不打一來,照顧孩子還堵又忙又累,他回來之後竟然沒事人一樣坐在這裏?
火氣噌噌噌從心底燒了上來,歐溪快步走過去,口氣冰冷,再次對高封發了火,「你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這裏幹嘛啊?你有時間不會去看看寶寶嗎?你到底會不會當爸爸呀?!」
這一嗓子吼出來,把臥室里正在睡覺的小寶寶給嚇醒了,孩子哇哇放聲大哭。
歐溪這當媽的本能轉頭看向臥室,又冷著臉轉頭沖向沙發上的男人,「說話啊!」
高封抬起了臉,他的目微紅、神頹敗、角地抿著,歐溪看著這樣,頓了頓,忽然閉了,人的直覺告訴,他有話要說。
高封緩緩啟,聲音黯啞,「溪溪……」
歐溪等著,一瞬不瞬看著他,最近總是從他臉上看到這副神,習慣了,照顧寶寶也很疲憊,所以一直不當回事,可今天,忽然意識到,不一樣了,這個男人和之前都不一樣了。
高封乾白,「溪溪,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走到這一步的。」
像是驚天的雷火劈在了命門上,一直以來支撐歐溪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信念忽然間坍塌瓦解。
歐溪形晃了晃,強撐住,眼睛漸漸泛紅,抖著聲音,「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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