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馬步漸穩,陳陳終於看清,前方有兩撥人,一撥人騎著馬,一撥人舉著火把,大概三四十人左右,幾乎每個人都牽了一條看起來很兇猛的大狗猛犬,正慢慢前行。老闆娘騎在一匹白馬的背上,陳陳第一眼看到這匹馬就知道是一匹好馬,健壯有力,不慌不忙。
老闆娘走在平行隊伍的後端,看到馬川載著陳陳趕來,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緩下步伐同行。陳陳本來想和老闆娘打聲招呼,但馬川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樣,湊上前,用袖口遮住,小聲對他說:「不要說話。」口氣里出來的張和擔心,讓陳陳忽然意識到,這場大戰可能並不那麼容易,這讓他也跟著張起來。
雲越來越沉,陳陳只能聽到馬蹄踏碎石塊的悶悶聲,看來這片路並不好走。行了一段時間的隊伍里,忽然傳出幾聲哨聲,整個的隊伍像正規軍一樣立馬有序地熄滅火把,沒有任何多餘的作。四周頓時漆黑一片,在那一瞬間,陳陳覺得自己失明了,他努力睜大眼,什麼都看不到,接著聽見耳邊傳來馬川的聲音:「現在在走頂風坡,可以小聲說話。」
陳陳正覺在爬一個大坡,他小聲對馬川:「我覺心都要跳起出來了。」馬川低聲音,有點擔憂道:「這群狼不一般,也很狡猾,耳朵靈鼻子也靈,我真擔心這場打圍能不能功。」
陳陳安道:「不是有一位老學者幫忙嗎,應該沒多問題。」馬川嘆了口氣:「打圍的空隙一旦拉開,那群狼都能著馬跑出去,我想不到那位老學者能有什麼辦法。」陳陳剛想回什麼,老闆娘突然上前,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覺馬漸平,立馬止住了話頭。老闆娘加快了馬步,大隊人馬隨其後,整個隊伍悄聲疾行,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聲音,像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騎兵,正在執行一項嚴格的軍事任務。
隊伍中的張氣氛越來越濃,陳陳覺離指定的目的地應該不遠了。他開始擔心,如果這場打圍戰失敗,會造什麼後果。忽然,空氣中傳來了一乾燥的硝煙味,陳陳不喜歡這種味道,這讓他心悸,心中的恐懼也放大了幾分。
老闆娘突然勒住了馬,整個馬隊也收住馬蹄。老闆娘與跟在他邊的幾個人輕輕說了幾句,他們便帶著各隊的人馬向兩面拉開。馬隊迅速由縱隊變為橫隊,馬蹄聲也慢慢拉遠,直到完全消失。
馬川仍然不,陳陳看不到人,也不敢多提問題。
突然,大隊的人馬燃起火把,舉在了山頭的位置。陳陳這才看清楚那些狗那些人的模樣。狗又高又大,全傷疤,都是一副副兇狠不要命的樣子。人都穿著作戰的獵服,背上挎著一些讓陳陳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裝備。
馬川勒馬上前,陳陳終於看到了場景的模樣,不免心驚。在他的前方,是一片滿目蒼夷的大地,坑坑窪窪,遍地壑,像經歷過無數場慘烈的大戰,又如同被隕石撞擊,所砸出來的巨大隕坑。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高坡的上方,在陡峭的下坡,有一道狹長的峽谷一樣的大口子,橫斷中路,又連接巨大的隕坑。
鬃狼呢?陳陳沒有看到狼。東西兩邊極遠的地方猛地傳來高呼,並且揮手裏的火把,此時,馬川這隊人馬跟著響應,用高的嗓音吼出:「嚯......嗬......」聲音大的,讓陳陳心裏振,他覺得這種覺像電影里的斯達勇士,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能發出的振人心、鼓舞士氣的高呼聲。剎那間,蒼夷的大地頓時人聲鼎沸,聲音越傳越遠,越來越響,聲浪翻滾,像駭浪一樣,朝前方去。
與此同時,老闆娘隊伍里的四五十條大狗猛犬也拚命掙著皮繩,狂瘋吼,如排炮滾雷向西北方轟擊。聲浪立即填補了人與人、狗與狗之間的巨大空隙。一時間,人網、馬網、狗網、聲網、編織疏而不,聲勢浩大的獵網,向前罩去。
陳陳幾乎要被這奇景刺激得大呼小,手舞足蹈。人們士氣大振,吼聲如雷。馬川手扶前鞍,立在馬鐙上,從懷裏掏出鳴石,猛烈敲擊,接著高呼帶有奇怪聲調的話語,調子有長有短。
陳陳覺容很複雜,好奇地問:「你這個命令,別人聽得懂嗎?」馬川又坐在了馬鞍上,他笑著說:「當然,他們慢一點,又他們快一點,氣勢強盛,希能打一場漂亮的打圍戰。」
陳陳又問:「這麼強的氣勢,又點了火把,不怕把那群鬃狼嚇跑啊?」馬川說:「如果是普通的狼群還二說,但是對於這種不尋常的鬃狼來說,就要反行其道,氣勢越大它們就來得越快。火把的作用也大,用氈卷扎出來的,裏面裹著牛油,火勢大。不管是什麼狼,都怕火,要是面對面,還能當傢伙使,點了那群傻狼的。」
陳陳聽了心裏直發樂,這個馬川面對這樣不明朗的局勢,表現得越來越有趣了。
天見亮,已經出現了微。馬川將鳴石遞給陳陳,他鄭重對陳陳說:「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就砸過去。」陳陳聽懂了他話的含義,他能遇到危險,局勢還是不一定全觀可控。他接過鳴石,但手卻在微微發抖。鳴石的重量跟鐵塊差不多,陳陳藏在了懷裏。
西風漸強,雲層移越來越快,天已經蒙蒙亮。這個時候,人群中有人驚呼起來,在前方大地的天際,慢慢出現了一匹馬,馬上竟然騎了一個老頭,他正猛夾馬肚,朝陳陳這個方向疾行。人們所驚呼的,是這個老頭的後,跟了一大群狼,是鬃狼。
它們比普通的狼子還大半圈,是紅的,而且鬃又厚又濃,只是比獅子的鬃小一圈。這群狼沖勢極猛,殺氣騰騰,但還規劃有序,而且毫無嚎聲。陳陳心突然涼了一半,他覺得這群狼可怕就可怕在,沉、冷靜,聲勢上悄然無息,但它們帶著最原始的恐怖——狼來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剋制自己不要再發出聲。馬川小聲對陳陳說:「老學者對時間的計算很準,不激怒狼群,等待他發出命令。」陳陳點頭,剛天亮就能帶回狼群,就算陳陳不懂,也曉得這個老頭的厲害,況且是一人單騎,引來一群狼。
老頭越跑越近,並且練地越過道道大的壑,通過地形繞開和狼的距離。這時,只聽他猛吼:
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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