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過了，元旦也在轉瞬間就過完了，好像是吃了一塊披薩的時間，人們在忙忙碌碌中抬起頭，已經約約看見了新年的大門。

明年就要畢業了，按說應該已經沒有考試一說，店員姑娘卻沒那麼幸運，上個學期有兩科考試沒過，補考也沒過，要是這次考試周的補考還不過，就得在畢業季別人忙著轉檔案、簽三方的時候再參加最后的集補考了。

沈小運這才知道店員姑娘在大學里學的是化學專業，也可能之前知道，不過都忘了。

“那你們是不是都要在實驗室里面做很厲害的實驗呀還穿著白大褂的”

抱著沈牧平買給自己的花花水壺，沈小運問店員姑娘。

“是啊，實驗特別多，實驗服是白的。”

“哇”

包青天看完了之后，沈牧平又給沈小運找來了一代皇后大玉兒，沈小運不太喜歡這個故事，倒是很喜歡沈牧平后來找的英雄無悔，里面的大反派就是化學天才，讓沈小運對學化學的人都有了一種莫名的崇敬。

察覺到了再悉不過的閃小眼神，店員姑娘已經習慣了，每天不被沈小運崇拜一下，還覺得有點失落呢。

趁著店里人，垂下眼看筆記，里念叨著“共軛效應”。

沈小運轉悠了兩圈兒，抱著的花花水壺坐回了椅子上。

也許是沈小運給沈牧平的禮打開了沈牧平上什麼奇怪的開關，這些天沈小運幾乎每天都會到沈牧平買的東西。

花花水壺并不是沈小運唯一帶到書吧用的，還有一個小坐墊現在就綁在了椅子上，跟水壺是一樣的藍小碎花樣式。

沈牧平自己買東西的時候都喜歡嚴肅一點的黑啊灰啊，給沈小運買服的時候也大多選得雅致，這些小東西真的是難得的活潑。

抱著自己水壺坐著，書吧里暖烘烘的，人也，沈小運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腦袋點啊點，耳朵里偶爾傳來店員姑娘輕聲念書的聲音，都了模糊的。

“在上班的地方可不能睡覺。”

哼哼了兩聲，抬起頭，一下子站了起來，還差點沒站穩。

店員姑娘本來也念得恍恍惚惚了，被一嚇，也清醒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

就看見沈小運在吧臺前面走了兩步，然后打開店門出去站著了。

冷風從門外溜進來，店員姑娘吸了吸鼻子，繼續看理想氣定溫過程的公式。

站在門口，沈小運終于睜開了眼睛。

對面的糖果鋪子老板跟沈小運打招呼，也笑瞇瞇地招了招手。

快放寒假了，整條老街都眼等著神采飛揚的孩子們給他們帶來新的客流，尤其是糖果鋪子，趕在這時候又上了兩款新糖，把特有圣誕節氣氛的手杖棒棒糖暫時下架了。

“來看看，我這的金猴糖賣得可好。”

金猴糖

沈小運遠遠看見金燦燦的小猴子，又回頭看了一眼店門，搖搖頭說：“不行呀，上班呀。”

為了上班拒絕了糖的，沈小運十分驕傲了，一直到午飯的時候都很有神。

下午的時候，書吧里來了一個姑娘，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杯拿鐵，也沒看書，只在那看手機。

店員姑娘端了咖啡過去的時候還提醒書吧里的書都可以自取，要是有想看卻沒有的，還能問問們找找，

那位姑娘只點了點頭，沒說話。

沈小運地的時候路過那個姑娘坐的地方，看見戴著耳機，有眼淚大顆大顆無聲地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看看在低頭背書的店員，再一想老板去忙寶寶進兒園的事兒了，沈小運默默地踮起腳，拎著拖把從那個漂亮姑娘的旁邊繞了過去。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沈小運都有些不自在。

有人在哭，還哭得很傷心，想做點什麼，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就在沈小運好為難的時候，那個在哭的姑娘好像真的憋不住了，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泣。

店員姑娘把眼睛從越來越看不懂的筆記里，看向卡座里。

沈小運立刻閉了用手比劃著有人在哭的樣子。

“哦，哭完了就好了。”店員姑娘覺得不用管，做們這一行，就在小小的吧臺后面，多悲歡離合沒見過

還記得自己兩年前老街里做小時工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男人在們書吧里分手了三次，新了四個朋友。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店員姑娘很喜歡那個男人的臉，心里會砰砰跳的喜歡。

這種喜歡真的是淺薄得不得了，在男人第一次分手還不到三天就帶了新的年輕姑娘來來書吧的時候，就煙消云散了，比臺風走得還快。

可是沈小運總覺得不能不管，左看看，又看看，打開店門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又背著手走了回來。

“給，提、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呀。”

淚眼婆娑的孩兒看見了自己面前有一只金的猴子，臉上涂著紅的圓圈圈，是被包裹在塑料紙里的大棒棒糖。

抬起頭，看見了笑瞇瞇的沈小運。

“不用管我。”

除了棒棒糖，沈小運還拿了一卷紙放在了姑娘的手邊，這個倒是沒有拒絕，低聲道了謝就拿去眼淚鼻涕了。

被人拒絕了，沈小運還不肯走，又說：

“我們店里有巧克力，你要吃麼你想吃我請你哦。”

姑娘深吸一口氣，又噎了一聲，終于又抬起了眼睛。

“謝謝，不用了，我就想好好哭一下。”

沈小運扁了扁說：“好吧。”

孩兒低下頭，繼續聽著微信里的一條條語音，眼角的余卻看見那個人又走了過來。

“咔嚓。”

什麼聲音

孩兒用的耳機隔音效果很不好，能聽見后傳來的細碎聲音。

這個聲音讓總不能徹底投到失的氣氛中去，就算聽著那些讓心口疼痛不已的話語，依然難過，卻有些哭不出來了。

憋得難。

終于，回過頭去，看著沈小運。

沈小運捧著一個大鴨梨，咔嚓咔嚓地啃著，有意無意間，聲音在沒有其他客人的書吧里回。

小姑娘好氣哦。

“你、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吃麼別人心不好你不會看氣氛啊，讓我好好哭一場好不好啊”

沈小運停下啃大鴨梨的作，里嚼啊嚼，甘甜的梨進了嚨，不自地瞇了一下眼睛。

聽見了孩兒不滿的語氣，店員姑娘放下了手里的書走到了距離們不到三米遠的地方。

“可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梨，沈小運說，“可是你哭完了，眼睛會腫，臉會很大，皮也會不好。”

小姑娘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麼背，走進一家書吧想靜靜，別人還來這麼吵，現在還說丑

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看看，你為了一個讓你傷心的人，還變丑了呀。”

店員姑娘隨時做好準備，要是客人真的去打沈小運了，可一定得拉架。

沈小運很認真地看著那個小姑娘，然后又說：

“你為，真正喜歡你護你的人，流過眼淚麼”

沒關嚴的門里，有冷風輕輕撥著門口的風鈴。

書吧里一下子變得有些安靜。

沈小運抱著鴨梨，又啃了一口，眼神不舍地瞟過那個金的猴子糖，把它留在了那個小姑娘的桌子上，送出去的禮，雖然饞，也是不能吃的。

晚上下班，沈牧平接了沈小運從書吧里出來，沈小運深吸一口說：

“你等等我哦。”

然后就轉去了對門的糖果鋪子里。

穿著深藍大的沈牧平雙手兜在道旁看著。

過了一會兒，好失落地走了回來。

“猴子糖賣完了呀。”

沒有在上班的時候給自己買猴子糖，等小孩子們放學了，看見新的糖果吵吵嚷嚷一番，自然就都賣沒了。

沈小運簡直是用的腳步聲在喊著“難過”。

沈牧平聽著踢踢踏踏的聲音，有些同，又有些好笑。

“你可以午休的時候買啊。”

沈小運的腳步聲頓了一下，變得更加沮喪。

“原來我這麼笨的呀。”

安反了捅刀，沈牧平了自己的鼻子。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看見咱們家后面新開了一家湯店，要不要去嘗嘗”

“什麼湯”

“好像是廣式湯，還有賣腸和艇仔粥。”

嚯

沈小運的眼睛亮了。

“我們去吃吧”

湯在廣東是遍地都有的家常小吃，離開了原生之地，不僅價格貴了，東西看著也多了花頭。

沈小運對著長長的水牌看了半天，要了排骨湯，加了碎油條。

沈牧平要的是牛湯，還要了手撕鹽焗和蝦仁腸。

等著湯的時候，沈小運還對著那個棒棒糖念念不忘。

“那個糖特別特別好吃。”

是用介紹寶藏的語氣說這句話的。

沈牧平替掰開筷子：

“你又沒吃，怎麼知道啊”

“我看見別人吃了呀，可好吃”

熱騰騰的湯端上來的時候，沈牧平已經聽著沈小運講完了今天遇到的那個孩兒的故事。

“我不懂，傷害自己的話要反復去聽，為什麼不去多陪陪護自己的人呢時間那麼寶貴，好浪費呀。”

吃了一塊湯上蓋著的排骨，沈小運滋滋的。

沈牧平“嗯”了一聲，挑了一筷子鹽焗放在面前。

“你多吃點。”

“嗯嗯嗯嗯。”

沈小運說的是“你也一樣”。

沈牧平端起了湯碗又放下，才說：

“所以才有很多人一輩子用很多時間去后悔，因為他們做了很多浪費時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