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九點,向悠的手機都會齊刷刷蹦出一串提醒。
分別是手機件“日程”“提醒事項”和“倒數日”。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設定的,把提醒時間都定在了九點。
向悠也懶得去改,只知道每天早上手機“噼里啪啦”一頓響的時候,就是九點整。
雖然知道大概會提醒些什麼容,但向悠還是舉起手機看了一眼。
彈窗一個覆蓋一個,最后彈出來的反而贏得了勝利,長久地駐扎在屏幕最上方——
“分開2已經1000天”。
一千天了啊。
看起來怪唬人的數字。
和上萬天的人生相比,確實不算太長。
但怎麼也算不上短,至足夠淡忘一個人。
一共談過三段。
別人都說初是最刻骨銘心的,不過第一段太短,還很像小孩子過家家,總會被習慣忽視。
談第二段的時候,剛好換了這個系統的手機,順手記錄了在一起和分開的時間。
而后每次換手機都整機數據轉移,這些記錄也就一直留下來了。
其實只是記錄一下,沒想到一千天時,件倒把它當了什麼重要的事,煞有其事地提醒。
向悠點開件看了一下。
嗯,大概還有六百多天,就能收到“分開3已經1000天”的提醒。
想來單也快一年了啊。
今天被提醒的“分開2”,指的是孟鷗。
除了分開的這條記錄,還有在一起的記錄。
上面清楚地寫著:和2在一起共1499天。
每每看到這個記錄,都很后悔沒有遲一天提分手。
尤其在一千天的當口,這個數字令又犯了一陣強迫癥。
但那都不重要了。
向悠退回主界面,看了眼今天要做的任務,打開了書本。
今天是周日,不上班。
所以任務很,都是給自己設定的學習計劃。
宇宙的盡頭是考公,每在公司多一份氣,都回去多背十道題。
這是二戰了。
在職了點經濟力,知曉退路就在自己手上,但也了很多破釜沉舟的力。
可是不敢賭。
對于人生,喜歡求穩。
對于也差不多。
做完最后一道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
腦子里全是各種刁鉆的邏輯題,向悠搖搖頭,想把它們暫時清退一下,還自己一份好心。
打開窗簾,今天的天氣不錯。
被烏云遮去了大半,不冷不熱,很適合出門散心的天氣。
那就出門逛逛吧。
向悠沒化妝,蓋了頂棒球帽,一松垮的白布,自己像條孤魂一樣在街上游。
喜歡把自己下來,然后觀察人類。
說得好像高端,其實只是放空自己的一個方式。
比如看他們迥異的表,推測他們的心。
比如偶爾路過時,被迫聽兩句對話,自己填補前因后果。
而那些被眾人所圍觀的,比如吵架現場、打架現場、車禍現場……
由于太過激烈,反而不去看。
本該是一個熱鬧的周日,但大家的神態好像都很疲乏。
或許一周的疲憊,本就不是這一兩日能消解的。
他們的表累,向悠看得也累。
收回目,盯著地上的石子路,很稚地按大邁步。
耳邊突然傳來“嘿”的一聲,嚇得踩到了錯的。
定定地站在原地,忽而到沒由來的難過。
就那樣低頭站了半分鐘,看著自己的腳一半踩在正確的上,一半踩在錯誤的。
直到有雙手在眼前晃了晃。
向悠隨之抬頭,面前站了個男生。
劉海擋住了他一半眼睛,他笑得有幾分拘謹:“我觀察你很久了……可以換下聯系方式,做個朋友嗎?”
“啊。”向悠習慣地應了一句。
“可以嗎?”男生鼓起勇氣又問。
“可以什麼?”向悠不解。
的注意力,全部被第一句話帶走了——
“我觀察你很久了”。
這是種很微妙的覺。
當在觀察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悄無聲息地觀察。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的腦中突然冒出了這首詩。
在心底默默背了一遍。
也就在這時候,看見男生的在。
但完全沒留意男生在說什麼,全心在自己腦中默背的那首詩上。
最后一個字背完,聽見男生又問了一句:“可以嗎?”
可以什麼?
很想問出口,但第二次再問,就顯得很不禮貌了。
真的是一個很容易分心的人,隨時隨地。
高中老師常說,要是專心一點,考上top2都沒問題。
而孟鷗則會捧著的臉說:“下一分鐘你分給我,不許想別的。”
孟鷗?
向悠抬眼看了眼男生,對方肯定不是在說孟鷗的事。
所以又分心了。
男生顯得很沮喪,苦笑著說了聲“好吧”,轉離開了。
向悠對此到抱歉。
不過料想應該不是什麼很要的事,錯過就錯過吧。
的人生因為分心已經錯過太多了。
但偶爾集中注意力,就發現有些事還不如分心錯過,省得還得分出點腦容量,多記件糟心事。
向悠繼續往前走。
已經沒心思踩塊了。
很多東西錯了一次,就不想彌補只想丟棄。
所以很不適合玩游戲,哪怕可以讀檔,總覺得多了塊補丁,心里別扭得慌。
鼻腔里忽然傳來咖啡的香味,想來點咖的人應該很多,香和咖啡香不相上下。
向悠順勢扭頭看去,這好像是最近新開的咖啡店,在網上刷到過廣丨告。
雖然對營銷總有點兒排斥,但這濃郁的咖啡香,還是令不由自主步了咖啡店。
門上掛了串風鈴,隨著推門的作“鈴鈴”作響。
咖啡師聞聲從柜臺后抬起頭,沖笑了一下:“歡迎臨‘baila’,想喝點什麼?”
向悠仰頭,木制牌匾上的菜單五花八門。
看得眼花又心煩,仿佛在看考公題里的邏輯推理。
“一杯拿鐵咖啡,謝謝。”向悠一個品名也沒記住,隨口道。
“您是要厚拿鐵呢,還是抹茶拿鐵呢,或者試試新出的生椰脆啵啵榛果巧克力碎拿……”
“不好意思,你們這里沒有只加咖啡和的拿鐵咖啡嗎?”向悠稍顯沒禮貌地打斷了他,抬頭又看了眼菜單。
雖然因為頭疼,看了不過五秒便移開目。
“有的,您稍等。”咖啡師笑得有些尷尬,給遞了塊牌子。
回頭往座位走的路上,聽見咖啡師和同事低聲無奈道:“這個新品什麼時候能推出去啊……”
“噗嗤”。
向悠沒忍住笑出了聲。
大抵是同屬于打工人的苦笑。
邊座位上的顧客抬頭看了一眼。
向悠自覺尷尬,一路小跑在最角落落了座。
拿鐵很快被呈上了。
上面有著漂亮的葉形拉花,香味濃郁。
向悠低頭趁熱抿了一小口。
算不上什麼資深的咖啡品鑒師,喝的最多的是凍干咖啡。
開始為了提神,后來了習慣。
對來說,咖啡只有好喝和難喝的區別。
這杯是好喝的。
就是有點兒貴,將近五十一杯。
向悠放下咖啡杯抬頭,覺上黏上了泡。
正準備干凈,耳邊忽然傳來了風鈴聲。
很不幸,在這時候分心了。
聞聲向門口,有個男人走進來。
用“男人”來指代顯得太陌生,因為這個人認識。
所以準確來說,孟鷗走了進來。
孟鷗?
“叮”。
今晨的手機提示音在腦中重播。
分手的一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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