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唐鈺，穆星趕慢趕回到穆園，正好趕上午飯。

穆醫生出診去了，穆夫人便被穆星的伯母請到主宅一起用餐，剛好撞上穆星一男裝急匆匆地回來，自然不了一頓念叨。

「多大的人了，還只知道一心出去玩，玩就玩罷，你約上以寧們聚聚會，逛逛街，我也不會說什麼。你倒好，不知道是去玩什麼了…」穆夫人沒好氣地說：「還不上去把服換了！」

「知道了知道了…」穆星正要上樓，穆夫人突然又住：「你是不是和以寧吵架了？」

穆星頓了頓，神如常道：「沒有啊。」

穆夫人表示不信：「那我怎麼聽靜夜說你今早一直不接的電話？」

穆星：「我這不是跟鬧著玩麼…怎麼了？」

穆夫人道：「剛才厲夫人打電話過來，說以寧今天出去玩兒，回來的時候卻哭得不樣子，問是怎麼回事又不說話，讓我問問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穆星皺起眉：「我不知道啊，我剛是去…去找綠水先生了，我沒和約。」

「那你吃完飯打個電話問問吧，你們小姐妹關係好，問一問，別讓大人懸著心。」

「知道了。」穆星答應著回了房。

換好服，穆星琢磨著要不要打電話問問厲以寧。

太了解厲以寧了。以前大家一起玩，鬧點什麼小矛盾，只要不合的意，馬上就能哭起來，或者告到大人那兒，非得哭到他們道歉為止。

因為玩伴里只有們兩個孩兒，大家的媽媽又都很嚴厲，這一招厲以寧自然屢試不爽，一擊必殺。指不定這次也是故技重施，想讓主打電話過去。

穆星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也越想越生氣。

我又沒做錯事，才不要主和好呢！這次非得等主不可。

如此想著，用餐時便敷衍穆夫人說厲以寧說不定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問不出什麼，等氣消了，自己會打電話云云，就此糊弄了過去。

用完餐，大家回到客廳，穆伯父便宣佈了唐炳林即將就任聞江市長，周末邀請穆家赴宴的事。

此話一出，在座的諸位都有些吃驚。

穆伯母道：「想來其他幾家也會收到邀請，只怕是試探拉攏的意思。」

穆夫人也道：「益謙今天似乎就是去唐公館出診？大哥，益謙從來不接政治，您有什麼想法，可得先同他個氣啊。」

穆雲發了回呆，問道：「唐炳林是誰？」

穆星卻是嚇了一跳。

姓唐，剛剛調任聞江，周末有聚會！

方才那唐鈺公子，難道是新任市長的兒子？

忍不住想捂住臉，第一次與人家見面，居然是一起去逛堂子！

面對這麼多問題，穆伯父被問的腦仁疼，只得先選了簡單的來回答：「這個唐炳林，我做國會議員時曾與他有過接，那時他還只是『津保派』的一個書。後來做了福徽市的政府書長，27年大會戰時還曾代理過市長，也是頗作出一番績的。去年大刺殺案那事，前市長引咎免職，他才得以右遷聞江。」

他道：「我已棄政多年，穆卿雖在外部，也不是鋒芒所向。即便是穆家，在聞江也排不上頂尖的頭一份。世道雖不太平，咱們也只管安穩度日便是，避其鋒芒，總不至於惹禍上。」

總結下來，也只是「好自為之」這一句。

穆星小聲道：「萬一人家非要找咱們麻煩呢？」比如覺得你侄帶著人去逛堂子，敗壞聲名之類的…

穆伯父看一眼，沉聲道：「那咱們穆家，也還沒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吩咐完赴宴當天的安排，穆伯父又問起穆雲的功課，穆雲如實說了。

穆伯父道：「家中只有你們三個孩子，你大哥穆卿自有主張，走了我的老路。你呢，反而和你叔叔一樣，學了醫。阿璇雖然也學了醫，但早晚要嫁人，只有你能繼承你叔叔的缽了。」

一聽此話，穆星想起了之前二哥說的繼續學醫的話，趁自家娘在和伯母說話沒注意到，小聲道：「那如果我也想繼續學醫呢？像二哥一樣去考協和，怎麼樣？」

伯父笑道：「你若有這樣的決心，能吃苦，伯父我一定支持。」

「真的？」穆星激起來。

伯父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就算你婆家不答應，只要你想，伯父會給你做主。」

穆雲在一旁小聲道：「我嬸嬸肯定頭一個不答應，爸，你還能做主麼？」

穆伯父咳了咳：「嗯，那肯定還是要先徵求你嬸嬸的意見的。」

「哼！」穆星頓時泄氣。

依媽媽的想法，就算丞攤了牌，解除了婚約，也肯定還有第二個第三個婚約等著，絕對不可能讓繼續讀書，而且還是讀協和——要讀整整五年，實行住宿制的協和。

之前雖然豪言壯語一定要做到想做的事，但事實上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事都沒有這麼簡單。

「不過，阿璇你之前不是說要在民康醫院坐診嗎？」穆伯父又道：「你最近要忙著舉辦婚禮，這話還算不算數了？」

穆星又活了過來：「當然算！」

民康醫館是穆家的產業，未回國時，的規劃便是與宋丞結婚，而後在醫館坐診，也算有一番事業。如今…結婚是不可能了，但事業還是得發展的。

穆伯父道：「這件事我倒是和你父親商量過了。民康醫院有一間善堂，專用來診治一些無力治病的病人，可以診斷一些簡單的病癥，並施放藥材。如今正值春夏之時，疾病易發，人手總是不夠，你父親便想讓你去做代診醫生，每日早晨七時到中午十一時施診，這是一個磨礪你的機會，你願不願意？」

穆星當年正是因為見姑母為疾病所折磨，才立志學醫。雖然目標是做主治醫師，但也清楚自己經驗不足，不是正式掛牌行醫的好時機。現在能有這樣一個實踐的機會，自然十分高興。

「當然願意，我肯定能做好的！」激道。

客廳另一端正在討論宴會著裝的聲音突然一頓。

「嗯？做好什麼？你們爺幾個說什麼呢？」穆伯母問道。

穆夫人也機警地盯住穆星，唯恐又出什麼岔子。

穆星嚇得馬上收聲，小聲道：「伯父，你和我爹是商量了，有沒有和我娘也商量商量？」

穆伯父：「…我給忘了。」

旁邊的穆雲十分心地替他們嘆了口氣。

好在穆夫人雖然心疼兒，卻也不是迂腐固執的人，知莫如母，自然清楚行醫這件事在自己兒的心裏有多麼重要的意義，爽快地答應了穆星的請求。

只是…

「記得一定要注意安全！一些會傳染的病一定要小心！或者乾脆讓別的有經驗的醫師診斷，你就不要添了曉得嘛？」

「我跟你爹去看過那個善堂，早上問診的人很多的，你不要太勞累知道嗎？」

「還有你給人家開藥方或者打針啊，可別不小心就弄錯了，或者糊裏糊塗地給人扎啊，人家是來治病的不是罪啊…」

穆星無奈地抱住頭：「哎喲我曉得的啦不要再說了，我好歹讀過大學的啦！」

穆夫人又說：「記得過兩天要去拜訪宋家啊，你記得把那天的時間給我空出來，聽到沒有？」

穆星：「…哦。」

無奈歸無奈，穆星展的新生活，總算是有一樣能夠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