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軒辰大驚，一個鯉魚打跳起來：「怎麼回事？！」

沈飛琦哭喪著臉道：「驚了徐堂主，徐堂主親自來抓人，我們被供出來了。他讓我們先把子洗了，然後罰面壁思過三天。」

高軒辰怒道：「誰供出來的？老子不是都認了麼？」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居然都不說話。

高軒辰驚訝：「誰把你們供出來的你們還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老子走了以後出啥事了？」

天元刀家的池方英癟著不說話，長水鞭家的趙普勝一臉茫然，還是沈飛琦開了口：「不知道啊，你走以後沒多久，徐堂主就來了，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還知道是我們一起乾的了，把我們分別過去罵了一頓，然後就讓我們過來跟你一起洗子。」

「肯定是紀清澤告狀的！」趙普勝道，「你走了以後我們都在那裏練功，只有紀清澤離開過，他一回來徐堂主也跟著來了！肯定是他！」

池方英也道：「大概是他吧。」

高軒辰頓時就火了。他最恨的就是告狀的人，剛才孟威當著大家的面問紀清澤，紀清澤沒說話，他還覺得這人不錯。原來是不好意思當面揭發，所以背後人。他冷笑道：「他剛才要是當眾揭發了我們幾個，還算他嫉惡如仇。背後告小狀算什麼？虛偽！噁心！」

唯有沈飛琦道：「不會吧，紀清澤應該不是這種人。」

高軒辰聞言掃了沈飛琦一眼：「你跟紀清澤很？」

沈飛琦撓撓頭：「那倒也沒有很。我們凝風劍沈家跟他們南龍紀家同在蘇州，進論武堂之前我爹帶我去他們家走過幾回，來的時候我跟他也是一路走的，所以還算有點。他這個人是講規矩的，但是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覺得他不是個管閑事的人。」

趙普勝道：「不是他還有誰？剛才就他離開過！總不能是毓澄走了以後又拉我們下水吧？」

高軒辰立刻道：「怎麼可能！」

「是啊，不可能。」趙普勝道，「紀清澤也太討厭了，毓澄都認了這事也結了，他非要再橫生事端！」

池方英道：「是啊是啊，太討厭了。唉。算了，都這樣了，咱們還是趕把子洗了吧。」

「洗什麼洗！」高軒辰道，「走，咱們找紀清澤算賬去！」

這回只有趙普勝拳掌要跟他去，沈飛琦和池方英都不同意。沈飛琦道：「不要吧，我還是覺得紀清澤不會幹這種事……不過確實除了他也沒別人了……都已經這樣了，找他算賬還有什麼用呢。算了吧。」

池方英也拚命點頭：「算了吧算了吧。徐堂主都來了，再鬧還要挨罰。」

高軒辰不幹：「要洗你們洗。是不是他，我去找他問個明白！」

池方英連忙拉住他，哀求道：「別去了，求你。你不洗，我來洗行不？真的別鬧了。」

高軒辰罵他為什麼這麼窩囊，他支支吾吾道，「剛才徐堂主都說了，如果再鬧下去，他就把我們趕出天下論武堂！」

眾年大驚。這話顯然徐桂居只對池方英一個人說了，其他幾個都沒聽過，有可能是天元刀在幾家裏勢力最小。但這話一出，年們都有了顧忌，他們剛剛被送來天下論武堂沒幾天，要是被趕回去的話肯定要被家長打死。高軒辰的攪屎大業也才剛開了頭，現在就被趕走未免太可惜了。

結果池方英和沈飛琦兩個人著鼻子把一盆臭烘烘的子洗了，高軒辰白天也暫時忍了下來。

到了晚上，眾年練完功紛紛端著盆子去河邊洗澡，高軒辰地潛到了紀清澤的房門口。

其實這幾天下來他有注意過紀清澤，不為別的，就為紀清澤是一群年裏長得最好看的。他發現紀清澤不喜歡跟眾人一起洗澡，每次都是大家洗完了嬉笑打鬧著從河邊回來，才看到紀清澤一個人端著盆子往河邊走。

高軒辰貓到窗口，往屋裏看了一眼，紀清澤正坐在桌邊看書。高軒辰眼珠轉了轉，打量了一下紀清澤的房間，驚得直咋舌——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一間這麼乾淨整潔的屋子，整潔到了可怕的程度！

床上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像個豆腐塊一樣；兩雙替換的鞋正對床碼著，角度像是跟尺量過似的；桌上床上地上沒有半點多餘的雜；乾乾淨淨的桌上只放了一疊書，這疊書壘得沒有半點偏差，整齊到像是一本特別厚的書似的。

大約是估著時間差不多了，紀清澤合上了手中的書，認真地把它放到那疊書的最上面，用手碼了碼，確保書堆得夠整齊，然後起打開了柜子。

看見柜子裏的形，高軒辰又吃了一驚。紀清澤的柜子裏只有服，他把服分門別類放著，每一件服都疊一樣的大小摞起來，就和他整個房間的擺設一樣，沒有偏差。難怪服穿著他上永遠乾淨順，連個褶子都不帶的。

高軒辰不由想起自己的房間，鞋子下來的時候踢到哪算哪，服團一團就扔柜子裏了，七八糟的雜更是堆放得到都是。其實他生活得還隨愜意的，只是偶爾想找東西找不到的時候才會比較苦惱。

紀清澤用木盆裝了幾件換洗的服就出門了。

高軒辰跟在他屁後面，路上遇到幾個回來的年，這會兒已經是黃昏了，天黑也就是轉瞬間的事兒，其他人都洗完了。

紀清澤到了河邊，果然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高軒辰跳到樹上躲起來，他看到紀清澤開始服。

當紀清澤將服下，出赤|的背脊的時候，高軒辰卻又吃了一驚——紀清澤的背上有不傷痕。這些都是舊傷，他和高軒辰一樣，在一群年裏屬於武學基礎踏實又認真練功的人，天下論武堂的武師沒有人會打他。那他上的傷便只會是在進天下論武堂之前被自家的人打的了。

高軒辰頓時就忍不住嘖了兩聲。

老實說，就連高軒辰都覺得，紀清澤這個人除了子太死板太規矩以外，沒什麼地方能挑出錯兒的。就這樣他家裏人還打他，他家裏的都是什麼人吶？總不能是——

「看個屁書！出去玩！」然後把他揍一頓；

「練個屁攻！去睡覺！」然後又把他揍一頓；

「疊個屁服！隨便丟！」然後再把他揍一頓。

要真是這樣，南龍紀家也太忒有病了，比他們天寧教還邪魔歪道。

紀清澤下了水，高軒辰便從樹上了下來，躡手躡腳地潛過去，拿走了紀清澤的服。

於是等到紀清澤準備上岸的時候，回頭一看，他放木盆的大石頭上木盆已經不見了，只有一個笑的高軒辰抱坐在那裏。

「回答我的問題，說實話我就把服還給你。要不然你今天就著子回去吧！」

紀清澤愣了。

他顯然沒想到他剛才洗澡的樣子被人全程欣賞了一通，頓時局促不安地往水裏潛了潛，只留下一個腦袋在水面上。

高軒辰笑哈哈道：「躲啥呀，都是男人，看看怎麼了！哦對了，你的屁還翹的。」

紀清澤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還好太已經落山了，天半黑不黑，替他遮掩了幾分難堪。

「你想幹什麼？！」

「今天是不是你跟『老規矩』告的？」老規矩是高軒辰給徐桂居取的綽號。

「不是。」

「不是你？可他們說，『老規矩』來之前，只有你一個人離開過。」

紀清澤過了一會兒才悶聲道：「……解手。」

「你真的沒有告？你敢發誓嗎？」

紀清澤氣鼓鼓地瞪了高軒辰一眼，不吭聲。他倒不是不敢發誓，可是平白無故的憑什麼呢？也太欺負人了！

高軒辰見狀便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揚眉挑釁道：「不敢發誓？還是不願發誓？那就算了，我回去啦，你慢慢洗！」說著就真的轉要走。

紀清澤急了，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服藏哪兒去了，便拿用的布巾把下一裹，飛出水面去抓高軒辰：「服還我！」

高軒辰沒想到他敢出水，猝不及防被濺了一，口罵道：「日|你娘！」

他是魔教的主，不想跟名門正道「同流合污」，他就總想方設法現自己的壞。殺人放火之類太過了，他也不喜歡。他便自以為是地學了幾句髒話掛在邊，至於這髒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去管，只是說出口就覺得很威風。

卻沒想到這句話讓紀清澤臉然大變，招式也變得凌厲，抓住高軒辰扭打起來。

高軒辰並沒有做好打架的準備，兩人手上也都沒有兵，全靠拳腳功夫。然而高軒辰一掌打到沒穿服的紀清澤上，手裏的是膩膩水淋淋的，這種前所未有的打架經歷讓他頭腦一片空白，下一掌就拍得不那麼利索了。

紀清澤卻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兩人一陣扭打，雙雙滾進了河裏。

紀清澤找不到服，索去高軒辰上的服，下來了他就能穿著回屋去。高軒辰下了水戰力就大大減弱了，一通胡掙扎，不管不顧的，也不知道他到底都到對方哪兒了。

突然間，紀清澤臉一變，迅速鬆開了高軒辰。潛下水去。

高軒辰好容易找到一個的機會，趕跳上岸。上了岸，風一吹，淋淋的腦袋一甩，他開始回過味來，想起自己剛才都幹了什麼——紀清澤用來遮要害的布巾在打架的時候早就讓河水給沖走了。

高軒辰訥訥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紀清澤又從水裏冒了個頭出來，一言不發。

高軒辰一拍腦袋，趕跑到樹后把紀清澤放服的木盆端出來，又放回大石頭上：「還你還你！」

他背過去，聽見水聲嘩啦，是紀清澤從水裏出來了。

高軒辰雖然很心虛，但是這麼折騰了一通他想問的話還沒問出來，卻把服還回去了。他有點不甘心，梗著脖子問道：「真不是你告的？」

背後傳來紀清澤沉沉的聲音：「不！是！」

高軒辰癟了癟：「那……那你跟『老規矩』前腳後腳的，有沒有看到誰跟他說話？」

紀清澤沒好氣道：「不知道！」

他迅速把服穿好了，端著盆往山上走。高軒辰追過去，本來還想接著問，可他看見紀清澤單薄的肩膀微微抖著，是真的他給氣狠了。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