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師笑著拿了四張格紙,分別發給四列座位最前排的學生,道:“現在登記一下`高,寫完往後傳,等下去給你們領軍訓服回來。”
曲燎原坐在教室右邊靠牆的中間排,還沒傳到他那裏,他正托著腮,好奇地看他的新同學們。407子弟學校,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三,班裏學生最多也就三十幾個人,教室裏從沒有六十多個人這麽擁過。
他比旁邊一圈人的個子都高,長得又濃眉大眼、清秀機靈的樣子,坐在那裏來回看,很是顯眼。
“曲燎原,”曹老師忽而他,說,“等大家寫完了你收上來,幫我統計一下。”
曲燎原茫然地看他,一手指指著自己:“我???”
曹老師也指他:“就是你。”
軍訓服一共就隻有大中小三個碼,一米六穿小碼,一米七中碼,一米八以上大碼,據高大概統計出來各碼需要幾套。
曲燎原趴在講臺桌邊,統計完了,抬頭說:“曹老師,好了。”
曹老師道:“帶幾個男生,去食堂旁邊的後勤,領服吧。”
曲燎原張大:“還是我?”
曹老師好笑道:“還是你。”
長這麽大了,曲燎原從來沒當過班幹部,不知道該怎麽人跟他去幹活,站在講臺上苦惱地後腦勺。前排的幾個生看這男生長得帥,還很有意思,都笑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人家孩笑什麽,一下臉紅了,咳了聲,才對同學們說:“誰跟我一起去領服?來幾個男生。”
畢竟都是青春期表現的年紀,馬上就有人響應了,呼啦一下站起來十來個,都要去。
曹老師也不說話,兩手疊著放在前,站在旁邊看熱鬧一樣。
“不用這麽多!”曲燎原著頭皮道,“來幾個就夠了,江波來,還有你,你,還有你,別的同學等下幫忙發服吧。”
被他點到的江波,以及其他三個不認識的男生就一起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幾個新同學之間,當然要聊上幾句。
個子最高的一個男生,看起來就很運的樣子,肩膀輕撞了曲燎原一下,道:“你曲燎原?我康明,二十二中的。”
“我是407廠的。”曲燎原的高接近一米七五,在高一新生裏已經算比較高了,還得抬頭看這個康明,驚歎道,“你真高,有一米八吧?”
康明得意道:“一米八三。”
其他幾個男生都羨慕起來。
江波道:“以後能當籃球運員了。”
“打什麽籃球,做模特才好呢。”
“我也想長高點,不用一米八三,能有一米八就好了。”
一行人到了後勤,已經有其他好幾個班的人先來,正在排隊等著領服。
曲燎原一眼看到人群裏的宋野,開心地大一聲:“小野!!!”
不隻正和邊同學說話的宋野,在場所有人都回頭看他,就連後勤發服的校工都看他,說:“哪個班的?校園裏止大聲喧嘩。”
“……”曲燎原一時無地自容,太丟人了。
還沒到宋野他們班,他和同學說了聲,從人群過來,道:“你也來領服?”
曲燎原道:“嗯。”
宋野問完那句話,就沉默了。曲燎原也忽然一下不知該說什麽。
明明兩人中午還一起在食堂吃午飯,隻是午休時間和下午這半節課沒見麵而已,就覺像分開了很久很久。
“曲燎原,這就是你哥?”旁邊江波笑著問,“一班的?”
曲燎原道:“對,我哥,宋野。”
江波在旁對七班其他人解釋:“全市第二,五百七十七。”
幾個和曲燎原同來的男生都不聲地觀察起了宋野。
這幾個都不是借讀生,能順利考上一中,在初中學校裏自然都是做過學霸的,怎奈中考績被實驗班這些霸中霸碾,心裏或多或含著點酸意,甚至暗暗妖魔化、醜化實驗班這些霸霸,最好實驗班一班二班都是書呆子,都是學傻了的笨蛋。
然而宋野不但不書呆子,長得巨帥無比,還不是個文弱小白臉,五長得無可挑剔,四肢修長,比例極好,T恤短袖下能看到暑假和曲燎原一起運打球鍛煉出來的年臂,以及健康勻稱的。
這不僅是高中生們會暗暗討論好帥好帥的那種帥,也是同為男生們會認可的那種帥。
別人幾個還是自己想想就罷了,隻有一米八三的康明扭過頭去,捶頓足地悲痛道:“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七班幾個除了曲燎原:“……”
曲燎原到新同學們對宋野的豔羨,與有榮焉地抬手搭了宋野的肩,高興地說:“怎麽樣?我哥帥吧?”
其他人:“帥帥帥。”紛紛不想理他,都朝旁邊躲了躲。
留下他倆小聲說了幾句話,宋野道:“不是說了,不讓你搶著表現嗎?”
曲燎原冤枉道:“我沒有,是我們老班點名我來的。”
宋野不信他,懷疑地說:“肯定是你幹什麽了,說,是不是又出洋相了?”
“真沒有。”曲燎原道,“我猜可能是我名字比較好記,被老班記住了,我們老班是個老頭兒,教語文的。”
宋野道:“我知道,聽人說了,學校本來讓他帶我們班的,說是教得很好,你要好好學習,聽到沒?”
曲燎原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道:“你就別說我了,你不讓我表現,你怎麽來表現了?”
宋野道:“別提了,我們班一共七個男生。”
實驗班不像平行班都是六十五至七十人,一班二班都是三十人小班。
曲燎原:“啊?哈哈哈哈,怎麽才七個男的?”
宋野道:“中考績好的生比較多唄。”
曲燎原一下想起來,說:“林苗也在你們班吧?”
宋野看看他,道:“是啊,就坐我後排。”
前麵有人宋野,到他們班領服了。
“我去了,你……”宋野卡了一下,才說,“上課別搗,小心第一天就被罰站。”
曲燎原道:“不會的。下午放學我去你們班找你。”
宋野朝他笑,說:“好。”
一班領了服,宋野和幾個男生各自抱了一大堆,走了。
曲燎原著他的背影,心裏頗有些依依不舍。
大約是因為剛換了一個陌生的新環境,還是想和自己最悉的人待在一起吧。
七班也領到了服,回到教室,把服分別發了,有幾件領錯了號碼,曲燎原又抱著跑去換了,跑得滿頭大汗,最終所有人都領到了合適的軍訓服裝。
是領服發服,就折騰了兩節課。
到第三節課,曹老師又曲燎原帶人去領回來《軍訓教材》,大家才知道軍訓這一周,不白天要室外訓練,晚上還要上理論課程。曲燎原又帶了康明等幾個男生,去把教材搬了回來,分發給同學們。
曲燎原抱著書一本一本的發,發到最後一排時,赫然發現有個人獨自坐了一張雙人課桌,就是消失了兩節多課的姚。
姚抬了抬眼皮,出手。曲燎原把一本新書在他手上,他接了,就低下頭翻書,也沒再理曲燎原。
發完了書,教室裏彌漫著新書本的墨香味,曹老師笑瞇瞇的,示意忙了一下午的曲燎原回自己座位上。
“明天就開始軍訓了,軍訓期間大家要聽教的話,還是那句話,不要耍,要好好幹。”曹老師道,“我年紀大了,就不去訓練場上湊熱鬧,不小心中暑還得你們來照顧我。這個禮拜,就由咱們代班長同學,暫時替我在場上照顧大家,有人要請假或是別的小事,都先找他就行了。”
曲燎原滿頭大汗,拿著書給自己扇風,心想,班裏還有個姓代的同學嗎?並沒注意到旁江波正用詭異的眼神看他。
曹老師他名字,說:“曲燎原同學,接下來軍訓這一周,全班同學就托付給你了。”¤思¤兔¤網¤
曲燎原:“……啊?!”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上了這麽多年學,連小組長都沒當過,卻在上高中的第一天,就被耍的班主任使喚著幹了一下午力活,還在毫不知的前提下,當上了七班的暫代班長。
下午放學,一班教室門口。
“……”宋野不可思議道,“你沒找你們班主任再說說,就說你不行,讓他找別人嗎?”
曲燎原哭喪著臉,說:“我說了,他說一共就當一個星期,軍訓都有教管著,也不會有什麽事,最多跑個,他看我很行。”
宋野扶額道:“你們老班也太不靠譜了吧。”
曲燎原誇張地自怨自艾:“小野,我的命真苦。”
宋野隻得安他說:“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軍訓應該沒什麽事,有事也有教管,反正就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你沒問題的,別的你不行,和人打道你不是最行了嗎?”
曲燎原道:“我們班人太多了,六十多個人,我都記不住誰是誰。”
他整個人大字型趴在牆上,臉著瓷磚,哼哼唧唧:“我好慘啊好慘啊好慘啊好慘啊……”
一班教室離東樓梯口很近,回男生宿舍的必經之路,許多人經過,都能看到正在耍寶的曲燎原。
宋野道:“別人都看你呢,丟不丟人?”
曲燎原道:“我要是當這個代班長,丟人的事後麵還多著呢。”
宋野提議道:“那我去找你們老班說。”
“你怎麽說?”曲燎原趴在牆上,好奇地扭頭問他。
“就說我不同意這件事。”宋野背起雙手,說,“我是你哥,以家長的份和他說。”
曲燎原:“……”
宋野道:“就這麽決定,我去了。”
他作勢要去,曲燎原忙從牆上跳下來,一把抱住他攔著,道:“別去別去,被同學知道要笑死我了!”
宋野本來就不是真要去,不過是和他說說笑話,沒想到被他突然撲過來抱住,有點不自然地掙紮了下,沒掙開,就算了。
曲燎原全無想法,還在說:“咱們以前同學要是知道我當了班長,肯定得排著隊來笑話我,你說這什麽事啊?”
宋野心想,當班長算什麽,要是以前同學知道……更得排著隊來笑話他吧。
“曲燎原。”有個人在樓梯口了一聲。
宋野和曲燎原都看過去,那個姚的小混混學生站在那裏,冷冰冰的樣子。
曲燎原有點張,放開宋野,自己往前走了半步,擋在前麵,也氣勢洶洶地回道:“我幹嗎?”
姚把兩手在牛仔兜裏,冷笑道:“中午的賬還沒算,你就又朝班主任告我一狀,你是哈狗吧,搖兩下尾,就當上班長了,爽嗎?”
第22章麗人生和公共浴室和長高
本書原名《早戀》,于《萌芽》雜志2013年9月號開始連載,彌補了《你好,舊時光》里沒有高一生活的遺憾。這個故事繼續了八月長安筆下振華中學的故事。小鎮姑娘陳見夏來到大省城的振華中學,遇見了紅毛小子李燃。愛哭不善交際的女孩和似一只初長成的溫柔野獸的男孩的邂逅。即使遭到所有人的反對,一度懦弱的她卻最終決定義無返顧地和他在一起,一如《你好,舊時光》中暮靄沉沉的番外,她的眼神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他們一起度過了青春,跨過成長,經過了時間如洪地洗禮,那麼最后還會堅持到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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