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橋渣土車惡意撞擊豪車,司機還下車意圖殺人,這件事太嚴重了。高雨笙要求翟辰跟他統一口徑,就說不知道為什麼被撞,也不知道那人為什麼要來殺他們。
“這樣說的話,警察就會以為是撞了人怕負責任而臨時起意殺人。但那顯然是個殺手啊!”翟辰不明白高雨笙為什麼要這麼理,既然有人要殺他,早點報給警察才是正理。
高雨笙捂著胳膊微微蹙眉,等那一陣疼痛過去,才在翟辰邊坐下:“我確實不知道是誰要殺我,并沒有說謊,解釋太多很麻煩。”
翟辰收回看星星的目,轉頭看向高雨笙:“你是為了幫我瞞超能力?”
“只抓一個瘋狗沒用,抓了這個還有下一個,”高雨笙沒有回答翟辰的問題,慢慢挽起袖子,扯下領帶叼著一端纏到還在冒的胳膊上,“揪出放狗的人才能一勞永逸,我會親手抓到這個人的。”
英俊的總裁先生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平常連個皺褶都沒有的襯衫染上了塵土和污,頭發也糟糟的,臉上還有傷,然而那雙眼睛依舊冷靜如初。這絕不是罐子里養大的富二代爺應該有的反應!
翟辰覺得有些不妥,但半瞎的眼睛不允許他看清對方的表,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理完事故、做完筆錄從派出所出來,已經是凌晨。翟辰沒吃晚飯,到現在已經前后背了。這個時間飯館都關門了,只有夜市攤生意正紅火,急了的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高總奔向那煙火繚繞的小攤。
廉價的塑料桌椅油膩膩的沾著煙塵,周圍都是打赤膊、穿拖鞋的糙漢,他倆這麼一臟兮兮竟也不顯得突兀。
“老板,來四斤小龍蝦,兩瓶啤酒,五十個串……”翟辰大聲喊著給老板報菜名,轉頭問高總還吃什麼,才想起來人家有傷在,“呃,再來一碗茄面。”
高雨笙左臂被劃了個大口子,方才已經在醫院包扎過,纏了一圈的繃帶,看起來有點可憐。神奇的是他那個價值百萬的星空手表竟然沒有碎,還好好地掛在手腕上。
翟辰把面推到他面前:“你胳膊上有傷口,別吃羊,吃點面吧。”
“你很會照顧人。”高雨笙接過他幫自己劈開的一次筷子,低頭吃了一口面,酸酸甜甜的湯面喝下去,溫暖了因為失而略微發冷的。
“職業習慣而已,”翟辰拿起一只小龍蝦,三下五除二的剝好,沾了些湯放到高雨笙碗里,“照顧小朋友。”
高雨笙:“……”
“哈哈哈哈……”翟辰覺得高小朋友特別好玩,一逗就有反應,比刑警隊呆呆愣愣的小陳、小馬什麼的好玩多了。
拒絕了兒園阿舅翟老師的照顧,高雨笙自己上手剝蝦,練程度竟不亞于翟辰。他不是剝一個吃一個,而是拿了只碟子,剝夠三只澆一起吃。
“你竟然也吃這個,我還以為你們富家爺只吃澳洲龍蝦。”翟辰手從碟子里走一只。
“我很喜歡吃這個,”高雨笙仿佛沒有看到某人蝦的行為,繼續兢兢業業地剝,“小時候家里沒什麼可以吃,哥哥就帶著我去小河邊釣蝦,釣上來一筐回去炒著吃。”Μ.166xs.cc
翟辰認真地聽著,手又了一只,剝蝦的人突然抬頭看過來,嚇得他趕把蝦扔進里,裝作無事發生。
“清水河里的小龍蝦要比城市里賣的好吃得多,山里的辣椒又特別鮮,炒出來香味飄得整個村都能聞到。我就蹲在灶臺上,辣得嘶哈嘶哈還是要吃。”高總的聲音很好聽,因為疲憊而帶了幾分低啞,不徐不疾,很容易把人帶進那個畫面里。
翟辰愣怔了一下,恍惚間看到了那個總是鬧著要吃蝦的小家伙,心尖微,端起冰啤酒喝了一口:“我還以為,你是生慣養長大的。”
“并沒有人慣我。”
除了哥哥……
高雨笙剝了第三只,發現碟子是空的,放下蝦仁后把碟子往自己跟前拉了一些。
翟辰從這句話里聽出幾分不尋常來,但他倆顯然還沒到探聽家事的程度,不好再問:“也對,男孩子窮養,我爸就從來不慣我,皮了就揍。但是越揍越皮,后來他為了看著我,讓我在侯問室門口寫作業,就我今天晚上蹲那個,外面放一個小桌,被一群作犯科的人盯著寫作業。”
高雨笙被他逗笑了:“那能寫得下去嗎?”
“當然寫不下去了,那些大哥太好玩了,給我講他們的江湖規矩、做人道理,嘖嘖,益匪淺吶!”說起這個,翟辰頗為得意。
上中學的時候,他長得好看又瘦小,不良青年就喜歡欺負這樣的,沒事就在巷子里堵他。于是,翟辰在被無奈之下將附近的小流氓都教訓了個遍,為了那一帶的流氓頭頭。用翟辰的話說,“本無意攙和江湖事,奈何黃袍加不由己。”
刑警隊長的兒子了匪首,這還了得?翟建國每天忙沒時間管他,就把他拎到刑警隊,希他到公安局為人民服務的氣氛熏陶,做個好年。
“……你爸應該后悔把你放那里寫作業的。”
“那就不知道了,老翟同志就算后悔了也不會承認的。”
第二天早上,收拾一新的翟辰七點多鐘就回家了,剛走到院里,就遇上抱著孩子冷著臉往外走的方初。看到他也沒出言諷刺,把孩子塞給他就走。
“這是怎麼了,大周末的又加班啊?”翟辰沒收到兄弟的謾罵覺很是不得勁,便出言挽留了一下。
“您老出去風流快活,我可是還有好幾個案子著呢!”方初雙眼冒火地瞪他,低聲音警告他,“李婷的案子你不許再攙和,聽見沒有!”
“熱心市民見義勇為……好好,我不攙和了,”翟辰舉起一只手投降,拉著檬檬的手朝方初揮揮,“跟二舅再見。”
“二舅再見。”小外甥聽話地揮揮手。
方初拿手指他,還沒罵出來,那家伙就抱著孩子跑了。
甥舅倆滋滋吃了早飯,坐在客廳的墊上打電視游戲,兒園的同事米晴突然來了。
“昨天檬檬走得急,把書包落下了。”米老師晃了晃手里的湯姆貓小書包。
“啊,太麻煩你了,進來喝杯茶吧。”翟辰請米晴進來,給倒了杯熱水。
米晴第一次來翟辰家,有些拘謹,眼睛沒敢看,就盯著翟辰瞧:“翟老師,你是不是發財了,竟然穿兩千塊一件的t恤。”
唔?這短袖值兩千塊?翟辰低頭看看上純黑只印了一個小標志的t恤:“沒,昨天晚上睡朋友家跟他借的。”
翟辰跟誰都能聊兩句,哪怕明知同事大周末過來送一個無關要的書包意圖不明,也能跟相談甚歡。
“小胖就是太慣他了,天天讓他吃炸,臉都胖得變形了。”兩人的共同話題就是兒園的孩子們,米老師說起這個就不拘謹了,跟平時倆人上班聊天一樣。
正聊著,翟辰的手機響了,是刑警隊打來的,讓他馬上到警局一趟。
“你去吧,我幫你看著檬檬,”米老師說完,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不由得紅了臉,“你不介意我在你家呆著吧?”
“你能幫忙實在太好了,有什麼介意?家里有點,你不嫌棄就行。”翟辰倒是無所謂,家徒四壁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說完就拿起包出門去。對門朱阿姨家門大開著,不舍得開空調的老太太就敞著大門通風。跟朱阿姨代一聲自己出去,有個同事在家里幫他看孩子。
上了年紀的人這一點上很通,朱阿姨立時就明白了:“你放心吧,我正煮了藕葉茶,一會兒給檬檬送一杯過去。”
翟辰拎著幾杯冷飲去了刑警隊,扔給小陳讓他發給大家。然而這次刑警隊里的人并沒有熱地跟他打招呼,一個個沉著臉,只有老實的小陳沖他笑笑。
“呦,這是怎麼了?”翟辰把包扔到方初的桌上,好奇地看他們。
“你干的好事。”方初從牙里出來一句話,抓著他直接扔進了審問室。
坐在審問室的木凳子上,翟辰有些意外。避嫌的方初在外面聽著,由范隊長和另一位同事來問。范隊長雖然跟翟建國一輩,但其實才四十出頭。常年熬夜心,頭發已經花白了。
“別張,就問你幾個問題。”范隊長笑瞇瞇地說,仿佛他不是坐在審問室的嫌犯,還是個目擊證人。
翟辰還真不張,靠在椅背上放松:“您問,我知無不言。”
“7月8號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7月8號就是李婷死的那個周日,這個問題警察早就問過他,今天怎麼又提起來?
“小區門衛反應,你白天出去了,晚上沒回來。”
“我回來了,就是有點晚,所以翻墻進去的,”翟辰照實說,老家屬院是有門的,晚上10點以后就鎖門了,為了不打擾門衛大爺他就翻墻進去,“這一點夜市攤的水老板,還有24小時便利店的營業員都可以證明,我回來的時候跟他們打過招呼,還在便利店買了兩聽啤酒,應該是十點半左右。”
范隊長沒有任何表示,接著問了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的問題:“昨天晚上那個卡車司機的胳膊是怎麼斷的?”
“!”
看來是昨天晚上遇襲的事已經上報到市刑警隊了,警據現場痕跡判斷這不是一起普通的通肇事案,并且推演出了非常不合邏輯的現場。這樣的現場,讓警方對他和高雨笙的個人能力產生了懷疑。
而殺死李婷的兇手,就是個使李婷沒有毫反抗余地以至于沒有打斗痕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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