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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夕沉了下去,夜幕合攏了城。
桃李巷的廢宅地帶中,破舊荒蕪的石板路上,顧跟韓各懷心思地走著。突然,顧猛抬頭,把韓都嚇了一跳:
“韓,麻煩你說話的時候要!”
“我什麼都沒說啊?”韓剛剛滿腦子見不得的齷齪念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會又板起臉,“怎麼又韓了,不是說了韓大哥嗎?”
顧崩潰地抱住腦袋搖晃兩下,為什麼總是能夠聽到一個不相干的聲音,這樣真的好可怕!
雖然是個夜行探,可是卻很怕鬼,而且有點心慈手,四年前剛出道時曾經接過一個買賣,執行任務中,很幸運地和同一目標的江湖第一殺手金飛燕狹路相逢,當時金飛燕就很高冷地對下了如是斷語:“你當不了一個刺客。”
這句話給纖細的顧造了不小影,確實,殺人下不了手,識相地把目標留給了對方。
后來,果然,沒能為刺客,卻為了一名專賣消息的探。給自己立下規矩——只賣消息,不賣人頭。
所以,江湖上才會有九尾劍客這麼個奇奇怪怪的人。
韓繼續道:“我什麼都沒說啊,小,你想讓我說什麼,還是你想要我做什麼呀?”
他什麼都沒說?他什麼都沒說!
顧這才反應過來:【難道,我聽到的,是一個男人。】
【這很明顯,本座就不懷疑你是個人。】
【!!!】顧這會終于控制住了緒,艱難地適應過來,【那,你是活著的人嗎?】
嚴重懷疑,自己撞鬼了。
那個虛空里的男聲沉默了好一會,答道:【我認為我是,但我不知道從你看來,我是不是。】
這算什麼狗屁回答?顧崩潰:“我快不了了!”
“真的?太好了,”韓~火中燒,大喜過,“我和你一樣!”
說罷一把攬住顧的腰肢,上下其手,就要下來親。
顧終于被拉回現實,一下子清醒過來,大力一推,韓沒料到有那麼大的力氣,登時被推了個踉蹌。
“顧!”他惱怒地起來,“你裝什麼清高?你那破落戶的父母親已經死了,沒有我,你拿什麼當靠山?”
顧微怔,目一凜。【這個畜生。】
(“???畜生說誰?”某個遙遠的地方,國師額頭青筋一,下面部曲家將抖如篩糠:“小人是畜生,小人是畜生!”國師扶額嘆氣:算了,去彈一會琴靜靜心。)
韓還在大放厥詞:“沒有我韓,你和你哪個廢弟弟在城都活不下去!你以為靠著你賣布的那幾個破子兒就能撐起顧家?這些年我周濟了你多銅錢,你自個算一算!”
“不用算,一共三千六百八十五錢,”顧道,“我現在還給你。”
說著從袖里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不用找了,多的就算人債,這下滿足了吧。”
韓傻眼了,不可能,假的吧?這肯定是假銀票拿出來糊弄充樣子的!他急忙對著月去,白紙黑字紅印鑒,清清楚楚是城中最大的雍和錢莊的銀票。
他惱怒:“你不可能有那麼多錢!你一定是去外面勾搭男人了,才弄到的錢!”
【他是不是有病。】顧不耐煩地看著他:“是是是,你說得都對,可以了吧,滿足了吧?我要走了。”
(“誰有病?”國師優雅彈琴中,嘣!琴弦斷了一,仆婢一擁而上攙扶:“大宗師您怎麼了!”)
這邊廂,韓臉一沉,出幾分兇狠的神:“顧,我不管你今天是真傻還是裝傻,總之你是我韓的人,出嫁從夫,將來我想對你怎麼樣就怎麼樣,今天也一樣——你給我過來!”
韓說罷,像一只狼一樣撲向顧。
顧揚起手,大力揮四下,啪啪啪啪!四個掌把韓扇得飛了出去!
【這賤沒廉恥的狗骨頭!】
嘣!剛剛接好的琴弦又斷了,國師終于忍無可忍,按琴而立,集中神,側耳傾聽:
只聽到顧的聲音:
【我和他青梅竹馬,原本爹娘立下婚約,二老去得早,我將他視為爹娘留給我的賞賜,為了不毀掉爹爹的信諾,我一忍再忍,只盼能一顆善心換他一顆真心,縱然他有些病,我也可以勸他改過;誰知道他竟真的起這等不要臉的心思,看來他不只是小病,而是爛到了骨子里,我不能再裝糊涂了,這門親事非撕毀了不可!】
虛空中傳來了喝彩聲:【說得好。】
國師這邊,清雅無塵的面龐稍減不悅之,他接起斷掉的琴弦,晶瑩修長的手指輕輕試了試音,叮叮——清脆的回聲。他邊的婢子見他突然轉怒為安,神態中竟有幾分舒悅,不上前一步:“大宗師……”被他制止。
國師擺了擺手,示意婢子們全部退下,安靜的水榭高閣上,他一人獨自面對古琴,心思專注:
【小姑娘,你從前說的話,本座素來不敢茍同,但方才那幾句,倒還有幾分人味。嗯,所謂棄我去者不可淹留,正是如此。】
國師“說”罷,姿態嫻雅地撥弄起琴弦,叮叮咚咚,聲如流水……彈奏出優高雅的曲調,高山流水,正樂清音,宛如仙人在仙境。
那頭春白雪,顧在這頭正是下里人,看見韓倒在地上,連忙跳將過去,又在他屁上狠狠補了一腳:什麼棄我去者不淹留?我在痛心疾首地被悔婚,你酸溜溜的拽個屁的詩文!
本來對著一個韓就已經頭大如斗,現在被人聽,顧更氣不打一來:
【關你屁事!還有,你怎麼又聽我的心事?】
【本座這并不是聽。】他眸輕掃,環視四周,只見環湖的高樓上月朗風清,明正大,哪來的聽?
“我不管,我不準你聽!”顧嚷嚷了出來。
這一句,卻是因為太過激,用喊了出來。
所以當然地,并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顧滿腔郁悶,仰天大聲喊:“我不管你是誰,你給我出來,把話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你總纏著我!”
說罷,便跟著自己的覺,漫無目的地追了出去。
韓被幾個掌打得頭暈目眩,兩頰頓時腫高了起來,火辣辣地疼痛,話都說不利索了,想要住顧,張開,一顆門牙和著掉了出來——他氣得直哆嗦:
顧這個潑婦,竟然把他的牙齒都打落了!他明天還怎麼去衙門上工?別人問起來怎麼見人!
他唉喲唉喲地捂著屁站起來,這時已經月上柳梢,月亮藏在頭頂的樹影里,好像在嘻嘻哈哈地嘲笑他的狼狽。
“韓大哥,韓大哥——”悉的聲音傳來。
韓咬牙切齒,這個死賤人還敢回來?看他不打斷的!
那聲音近了一點,卻不是顧的聲音,聽著也很悉,漸漸地人影越來越近,月下照出艷麗的容——卻是薛芙來了。
阿芙?韓的惱怒一下子化慌,糟糕,阿芙怎麼來了這里,如果被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就再也別想一手指頭了。
他急忙低頭用袖管了一下角的跡,卻疼得“哎唷”一聲。薛芙已經搶到他前,滿是關心地問:“韓大哥,你怎麼流了,啊呀,你的臉是怎麼了?”
薛芙來這里,也是有原因的。
白天,聽說了周氏在菜市大鬧顧的布攤,心里開心得不得了,這一下表妹和韓大哥的親事一定是黃了。想起韓,又擔心他跟顧多年的,會因為憐憫而對顧不舍,所以馬上就去了韓家,準備以安之名再給韓旁敲側擊兩下,著他徹底和顧絕。
沒想到周氏哭哭啼啼告訴他,韓去了顧家。薛芙頓時怒不可遏,馬上也趕去顧家追韓,卻晚了一步,剛好韓帶走了顧。
薛芙沿途詢問路人,才找到這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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