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沐第二次正式和白一方見面。
短短的幾天時間,白一方看上去更加消瘦衰老。
坐在書桌的后面,如同行將就木一般。
渾濁的老眼,隨意的打量了一下李沐三人。
似乎對他們的到來毫沒有覺到意外和驚訝。
吳大宇和李沐換了一下眼神,就咳嗽了兩聲,取出自己的警證,起送到白一方的面前。
“白老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市局的吳大宇。”
白一方坐著沒,聲音聽上去有些虛無縹緲:“我知道。”
吳大宇愣了愣,就把警證收回,重新坐著李沐邊。
同時悄悄給李沐使了個眼,示意由李沐和白一方流。
李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就微笑說道:“白老師,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白一方緩緩的點點頭,聲音依然低沉:“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們這麼快就第二次正式見面了。”
李沐三人,都約聽出了他話里的玄機。
顯然是指,非正式的況下,已經講過很多次。
李沐呵呵笑道:“那白老師一定知道,我們為什麼而來了吧?”
白一方將子坐直,目落在桌上擺著的那個相框。
略微遲疑,他手拿了過來。
大拇指在上面輕輕挲著。
半晌,才苦笑的搖搖頭:“知道,你們一定以為,莊寒的死,和我有關系吧?”
李沐皺了皺眉頭,反問了一句:“白老師,難道沒關嗎?”
白一方嘆了口氣,看著相框的目,漸漸變得和起來,布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仿佛升起了一層淡淡的暈。
他喃喃的說道:“有那麼幾天,我做夢都想殺了他。”
“為什麼?”吳大宇忍不住問。
“他將我心中麗的夢,徹底打碎了。”白一方回答。
“難道不是因為他剽竊你的書稿?”吳大宇又問。
白一方抬起眼瞟了吳大宇一眼,嗤笑幾聲:“他把我的書稿拿去發表,我的確非常的生氣,甚至大鬧了他的新書發布會。
可追溯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剽竊。而是,他把我麗的夢展現給了世人,甚至正在最后,還親手把摔得碎。”
吳大宇猶豫了下,試探的問:“白老先生,你,你說的麗的夢,是蘇心怡?”
白一方臉微微一變,干癟的角接連的搐了起來。
仿佛吳大宇的質問,到了他心深最不想讓人的地方。
李沐見狀,悄悄用大一側了吳大宇。
吳大宇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
上次李沐和葉靜心來,就是因為不小心說錯了話,被白一方給趕走了。
他擔心了看了看桌后的白一方。
幸好,白一方此刻并未發火,只是臉有點難看而已。
過了半晌,白一方在再次開口。
只是這一次,卻是對李沐說的:“李沐,新城警屆的傳奇人,有靈探之稱。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李沐聳聳肩,自嘲的說道:“浪得虛名,現在混得連飯都吃不上了。”
白一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后來,你連續一個星期,每晚都潛我家,觀察我的一舉一。甚至,還在天湖居附近的修理廠打聽我的事。”
李沐目不轉睛的看著白一方,似笑非笑的說:“這麼說,白老師一定知道自己有夢游的病?或者說,夢游只是白老師做給我看的?”
白一方戲謔的看了看李沐:“李先生,你覺得是哪種呢?”
李沐抿著沒出聲。
兩人都彼此看著對方,良久才各自看向別。
吳大宇就趁機說道:“白老先生,你大鬧莊寒新書發布會,沒過多久莊寒就死在了家中,你又承認恨不得殺了莊寒。
以這樣的邏輯來判斷,莊寒之死,跟你肯定有莫大的關系。
咳咳,今天我們只是來拜訪,下一次說不準就帶著拘捕令了。”
白一方把手中的相框放下,子往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有些疲憊,幽幽的說道:“我倒真的希莊寒是我親手殺死的……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為他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到這里,他搖搖頭:“吳隊長,恐怕你要失了,莊寒不是我殺的。如果你一定認為我是兇手,那就請拿出證據來。”
吳大宇被白一方的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
急得連連向李沐求助。
李沐也是眉頭鎖,沉了半天,才說道:“白老師,咱們先不討論莊寒的死是否與你有關。”
“那談論什麼?”白一方反問。
李沐暗暗吸口氣:“白老師,恕我冒昧,您能說說與蘇心怡之間的關系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白一方的目,不自的又落在了那個相框上。
渾濁的目,出現異樣的彩來。
一時間,書房里安靜得可怕。
李沐三人,都盡可能的屏住呼吸。
他們都預到,白一方一定會說的。
過了許久。
白一方輕不可聞的吐了口氣。
眼神隨之變得迷離起來。
喃喃的說道:“那天午后,很明,曬在上暖洋洋的。莊寒像往常一樣,來我這里談論新書的構思。”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徒弟在寫作方面,并沒有什麼天賦……文筆和技巧可以磨練,可天賦只能是與生俱來的。莊寒,是一個不適合寫作的家伙。”
“我之所以收他當徒弟,是因為我一生無兒無,年紀大了覺得很孤獨,需要有個人陪伴。他很勤快,也很懂事,是個不錯的人選。”
“我指點他寫作……其實很多時候,是我給他代筆的,比如他的名作《春天的驕》。他賺了很大一筆稿酬,因此對我的照顧也更加的周到。”
“呵呵……我們還是回到那個午后吧。兩個多小時的談論,并沒有什麼結果,反而有些心煩意燥,我提議到附近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放空一下思緒。”
“我們回來的時候,天邊的夕如火,把院子里的花草樹木,都染上了一層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小蘇……”
“躺在落地窗的躺椅上打盹,樣子安詳得像是睡的嬰兒。寬大的白恤衫,淺綠的寬松短。
大在夕的余下,泛著淡淡的暈,皮晶瑩剔……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家伙太猥瑣了?用這樣的詞語,來修飾一個?”
“不,那是我直觀的覺,腦海里不自就浮現出來這些詞匯……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了眼前的好,心深覺到無比的愧。”
“,就像是我院子里那些鮮艷的花兒,在我眼睛里綻放。我覺到窒息,那顆漸漸老去的心臟,瘋狂的跳著,將嶄新的生命力,輸送到我的每個角落。”
“請別把我想骯臟猥瑣的老男人,那一刻我的思想是圣潔的……”
李沐三人,都默默的看著白一方,靜靜聆聽著這個遲暮老人對一個好的描述。
仿佛他們也被代到了那個溫暖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