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開亮笑著問：「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呀，看到這微信我也不好拉群了，我只能說好的。」梁新禾歸整了下文件，「反正聽語氣對我不太滿意，早知道轉到老吳那邊去了。」

「老吳的價格比我還貴，超過他們預算了。再說是看過你設計稿的，對你很滿意的啊，之前我都是和他老婆通，態度還行，不會這麼怪氣的。」

「是呀，我是我們三個中最便宜的一個呀，價廉態度好，……」，梁新禾忽然靜了一會兒，靜到韓開亮在問在想什麼。

梁新禾：「我在回想我有沒有說錯什麼話。」

「噗。」韓開亮笑了，「你當然沒有，我懷疑是老公跟你多說了話，防你來著。」

梁新禾：「……」

這也太無聊了吧。

「自己就長得好的，不至於。」

「哈哈什麼不至於，你笑起來很迷人，肯定是覺得你對老公笑太多了。」

「……難不要對著客戶黑臉？」

「有些人就是會把自己的另外一半看得的啊，寸步不離，畢竟外面的花花世界還是有很多的。」

默了默，跟好友不用拐彎抹角：「你是在涵我？」

「噗哈哈，不，我也不贊看得，該出軌的還是會出的。」

梁新禾長出一口氣，起，拐著腳，開車回家。

「你還別說，姐妹，你今年確實有些倒霉，要不去靈寺拜拜吧，改天我帶你一起去。」韓開亮語氣不無同。

「你好好休產假吧。」

……

梁新禾踩著晚霞回到了小區，手機提示巢有的快遞件。停好車，從地下車庫搭電梯上來。

這時天已經黑了，路燈將小區熏染了橙黃。

對小區還不悉，定定神想想路，住在3棟，有A樓和B樓，快遞櫃一般都在A樓和B樓之間，今天實在是走太多路了，超長待機的一天，真的是累了，拿了快遞，早點回家，想好好睡一覺。

提著雙肩，幸好痛的是左腳，可以把著力點放在右腳，右腳邁大一點，左腳邁小一點，路面照出微跛的影，朝著快遞櫃走去。

小區的長椅上，寧晞看著這一幕，抬起手指託了下眼鏡，抿了下。

想，昨天看到的還好好的？

隔了一小會兒，看到梁新禾抱著快遞盒，疊到前來，擋住了大半的視野……

接著就看著梁新禾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不太靈活地挪著步子。

可惜了，運氣不太好，最上頭的那個紙盒往外著，著，撲通一聲，砸到了地面。

人「哎」地一聲，肩膀頓時塌了下來，仰天長出一口氣，「啊啊啊啊……」

為什麼要買三個收納盒，為什麼要一次取出來？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瘸了？

現在是個半瘸呢，怎麼彎腰下去撿起來?

試著彎一彎腰，第二個快遞也翻滾了下來，手忙腳接住，拉扯到左腳，發出「嘶」的吃痛聲。

「嗚。」梁新禾哀鳴一聲，搖搖頭笑。

哎呀，真是的。

目隨意一掃，就看到坐在對面離不遠長椅上的寧晞。

那張長椅剛好在路燈的暈外，的影也沒在暗暈里，看不見的神，不過梁新禾很確定剛才都看到了。

人起，走了過來，窈窕的影漸漸清晰。

梁新禾眨了下眼，寧晞已經俯，將地上的紙皮快遞搬了起來。

「啊，謝謝，你幫我疊放上去就行。」

「我幫你拿上去吧。」

「……哦，謝謝。」

「……不客氣。」

有限的幾句對話之後，們一前一後地進了樓，進了電梯的轎廂門，兩人之間都瀰漫著一靜默。

也許別人的話，為了客套，也會問一下：「你的腳怎麼了？」梁新禾心想，那樣就可以接著往下聊，幾句話而已，樓層就到了，就不會到尷尬了。

還是和以往的印象一致，不喜歡社，連基本的客套話都不想有。

梁新禾往旁看了一眼，人的黑髮還是很長，鬆鬆垮垮地扎著，一邊的長劉海垂落，遮住了半邊略顯蒼白的臉。

安靜的像尊雕塑，無聲無息的，拉長了時間，就連的眼鏡也彷彿雕刻在臉上。

「咳，」側頭了一眼電梯的按鍵區，沒話找話，緩和尷尬，「你住15樓呀？」

聽到一句輕輕的「嗯」，空氣中流了一點聲息，戛然而止，沒有連續的意向。

梁新禾盯著15往後跳的數字：「那我在你的上面。」

話音剛落，當下一瞬，覺得自己的腦漿都糊住了，臉皮一燥，幸好側的人沒有什麼反應，也不接的話茬。

梁新禾吁一聲，暗笑自己多和多想了。

「叮咚」一聲，20層到了，門打開。

梁新禾後知後覺兩秒率先走了出去，眼尾掃到寧晞按住了「延遲關閉」的鍵，在等自己慢慢走出去。

原來都看在眼裏的。

「我住在20A，」梁新禾按了指紋，推開門，「你幫我放在玄關就行……」

寧晞微微點頭，踩了幾步，落在戶墊，彎腰，放下，退出，作輕盈。

「啊，對了，要不要進去坐坐？」梁新禾捧著那個快遞，下意識地再次客套。

幾乎是同時，察覺寧晞微微后移：「不了。」說著已經轉想要離開。

「哎，謝謝，麻煩你了。」梁新禾在背後忙補了一句。

似乎停頓了下，又似乎沒有，徑自走了。

的聲音很淡，並不疏冷，即使社恐，也很熱心，以及細心，只是氣質實在是太生人勿近了，總是一副遊離於真實社會人事之外的神態。

那句海子的詩歌怎麼說來著？腦海里依稀閃過一行字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就是這種覺，全人類都不關心。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只想你」的心或者人呢？

梁新禾帶上了門，啞然失笑。

自己也太八卦了，今晚也總是不合時宜地「客套」，都不知道有沒有給人家帶去困擾。

嘆氣，垂眸看著自己的腳，明天就在家辦公，不去施工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