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晞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視野里全都是浪花，洶湧地，鋪天滅頂地咆哮而來，晃來晃去的，覺得自己是粒沙子，被卷了進去。

一開始無知無覺，只是視角覺得恐怕，毫無知覺，視野一晃，那冰冷的海水直管嚨里灌……

驚醒，捂著嚨氣，那種活生生被嗆的瀕臨死亡的覺太恐怖了。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得自救。

心理醫生是余貝介紹的，一周兩次，每次一個小時。

第一次諮詢的前半個小時都沒有說話，醫生是位溫的年長，氣質親切，氛圍也很輕鬆，後半段寧晞才說了話。

說得很碎，也很，醫生也沒有問，臨走的時候醫生笑著對說：「其實你今天願意過來諮詢，就已經是朝前邁了一大步，證明你心深是想要改變目前的狀態。」

寧晞覺得說的有道理，於是去了第二次，這次說話的時間比上次還要短，不過意外地不反。

「以你的為主，諮詢給你帶來的覺應該是舒服的，不是強迫的，選擇權在你，你要改一周諮詢一次也行。」

寧晞抿了抿。

沒關係，還是一周兩次，這樣的話，一周至有兩次必須要出門。

第二次去時候選的是工作日，避開了高峰期，預約的是醫生早上九點的約。

醫生有點意外，笑著說據所知，自由職業者很能早起。

結束后也不過才十點半，那天的西城節奏變得緩慢，下著清新的小雨，不著急回去，而是撐著把明的傘，慢慢地走了一段，然後搭地鐵，出來時再走了一段回家。

什麼都沒有想，心格外平靜，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堅持了下來。

兩周后的一天，寧晞被賀如意母子拖去看展，駕車到了西城的藝公社。

地點在象山南麓，規劃面積大概在540畝，從西到東鏈接西城院和西城音樂學院，是省政府列為文化產業的重大項目之一。

整的建築風格黑白灰，白牆烏瓦，依山就勢，以宋代的《溪山清遠圖》為設計藍圖，細節以象山12景和24節點織造而，主要打造核心工作室，公建配套，沿河園林和公園景觀。

核心工作室是由59棟民居改造而的獨立建築，都有各自的名字。

這一周是屬於國際青年藝周，院的畢業作品和年輕藝家的作品都會一起開放線下展覽，大概有四千餘件作品，總展出面積近4萬平方米。

賀如意的兒子考上了院，說要和同學來看展，幾句話就套出來是一位同學。當下笑瞇瞇地說開車和他一起去接，順便問問寧晞要不要出門。

沒想到寧晞答應了。

車後座一對漂亮的年輕人嘰嘰喳喳，驅散了窗外霾的天氣，很養眼，也有些吵。

賀如意抿著笑意看了看車後座，又瞄了瞄寧晞，發覺也沒什麼反的表。

「你氣看上去好一些了，」賀如意笑著說，「最近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寧晞想了想：「也沒有，就是多走了點路。」

賀如意欣道：「多運確實對人有好，好習慣，要堅持下去！」

「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上我一起啊，我們去逛街，看電影，去短途旅遊也都行的。」

寧晞從眼鏡后瞥一眼，搖頭：「我一個人就行。」

賀如意毫沒有被拒絕的不快，眨眨眼：「我知道你嫌棄我，可我還是要說，有時候一個人出去還是無聊的，加上你又不會開車。」

寧晞靜了一秒：「我有駕照。」

賀如意呵呵一笑：「你都好幾年沒開車了，駕照都變廢紙啦！」

寧晞沒說話，扭開了臉。

賀如意笑了，又說：「哎，梁小姐現在不是你的鄰居嗎？你可以和多親近親近吧，你們應該是同齡人，想必更有話說。」

寧晞轉過頭瞥一眼。

賀如意：「我就是和聊天的時候說起來了，這麼巧的事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你們真的很有緣啊……」

寧晞狐疑地看著：「你不會把我的微信名片推給了吧？」

賀如意以前確實做過一兩次這種事，弄得寧晞很不高興。

忙說：「沒有沒有，我有吸取教訓啦。」掃了一眼，笑嘻嘻，「再說了，你怎麼就能確定人家梁小姐願意加你微信啊？」

寧晞忽然一怔，眼中出點言又止的神，終究什麼都沒說。

已經是藝周的第四天，人還是不，每個場館面前都有排隊的隊伍。

年輕人不耐煩和們一起，早就手牽手跑去看他們興趣的主題館了。

們算是走到哪個館就看哪個，比較隨意。賀如意還早有準備，拿出相機，準備拍Vlog。

「哎呀，他們兩個跑沒影了，算了，等會再補他們的鏡頭。」最近迷上了小紅書，自己拍一些素材，花時間剪輯，然後再Po上去。

「這是我新買的，網紅們都在用這個機型。」賀如意手裏佳能G7X3對準了，滿意地看到了寧晞微變的臉，移開哈哈哈大笑，「開玩笑的。」

們看的幾個場館都是西城院設計藝學院的，兩人站在那裏看了一個態視覺的影片，繞過去看了些紡織品設計作品。

賀如意邊拍邊讚歎，拍作品，拍景，讓寧晞拍，要和寧晞合影的時候被拒絕了。

「……煞風景，我就該上樑小姐一起來，」賀如意哎地一聲，「這還是梁小姐畢業的母校的，說不定興趣，應該是建設藝學院的，們院的場館應該也在這裏……」

寧晞瞥一眼。

賀如意：「你侄子要報這學校，我當然做了很多功課了，應該是環藝系的。」

「要不我現在問問有沒有空啊？」說著就要去掏手機。

寧晞實在忍不住：「你怎麼老去打擾人家？」

「我還不是為……」

「別說是為了我，」寧晞蹙眉，「你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八卦心理。」

這話一出，賀如意笑意褪去，沉默了。

寧晞抿了抿，一時也不說話了。

賀如意斂起神，轉向別的場館走去，

寧晞託了托眼鏡，不出聲地跟著。

兩人走了一段，都沒有說話。

賀如意自顧自地走了一間紅的展廳里，牆上掛滿了各油畫。

「這應該是油畫區了……」低聲道，餘瞄了眼後。

「嗯。」寧晞髮了一個音應和，頓了頓，開口道：「姐……」

賀如意目掃去，「拜託，我養大了兩個孩子好嗎，你這點程度本不算什麼，氣不到我。」

「我……」

「別跟我說你不是孩子哈！」賀如意輕呵一聲，神里有一「你敢跟我爭」的威嚴。

寧晞淺淺笑了下，走近了表姐邊，賀如意笑著用肘輕輕撞了撞，「不錯嘛，沖我發火了呀。」

「我就說了一句……」

「嘖嘖！」賀如意突然看見了什麼人，發出了更響的一聲「哈哈哈」，寧晞順著的目看過去。

人穿了件米白的T，深藍的西裝闊，頭髮用一條白底藍波點的巾綁在腦後，周清雅素凈，手裏拿著一小束的卡布奇諾玫瑰，正在與旁邊的一位男士說話。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梁曹』嗎？」賀如意呵呵呵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