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榮來到花園的時候,謝譯橋手裏正在檢查青金石末有沒有曬好。
他今天沒有行程,所以打扮的比較隨意。
上是一件淺灰的,搭白襯,翻折出領口。
指尖沾染了一點群青的,遠遠看過去,清俊而雅緻。
看著他心很好的樣子,席榮笑著走過去道:「剛剛在門口到個人,看來,你是得手了啊。」
謝譯橋淡淡一笑,沒有否認。
「那個男朋友呢?」
「早就分手了。」
「哦?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什麼兩人絕對不會分開的嗎?」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呢?」謝譯橋懶洋洋地說道,「如果有,那就是籌碼不夠罷了。」
「所以,你給了他什麼?」
「提前二十年的功。」
他輕描淡寫,好像對於擅自手別人人生這件事,沒有到毫不妥。
席榮挑眉說:「就這麼簡單嗎?」
男人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嗤,「帶他看足夠多的風景,不屬於他這個階層的生活,用紙醉金迷的生活腐蝕他的心智,最後再讓他失去這一切,他自然而然就會忍不了這個巨大的落差選擇妥協。」
「還得是你啊,可惜我那段時間太忙了,沒有看到這出好戲。」
席榮頗為憾地搖了搖頭又問道:「那個清高的小夜鶯呢,看起來不是很好搞定的樣子哦。」
打火機「咔噠」一聲脆響,男人從置架上拿起火機點了支煙,隨後又扔了回去。
他的神態傲慢又篤定,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我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也是,人嘛,都一樣的,哄一哄,說點好聽的,送點禮,再表達一下你有多,都能搞定。」
「這些對沒用,我也沒用這麼俗套的方式。」
「那你用了什麼?」
男人彎,撥弄了一下指尖沾上的群青料。
想到兩人之間的溫存小意,他的眼角流出一點舒心又愜意的神態。
「。」謝譯橋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煙灰,懶散地敷衍了過去。
梁晚鶯站在門口,看著花園裏談笑風生的兩人。
好像變了一棵佇立於秋風中的樹,滿頭枯黃的葉子被風一吹,撲簌簌地落了一地。
掉落的葉子腐爛變腐質,滋養催生了一株絞殺藤。
它從的腳底開始生長,並且迅速茁壯,順著小向上爬,逐漸和的經脈融合,盤旋到心臟,最後變一隻強有力的網,纏住了。
快要窒息了。
可笑。
「呵……」
實在是太可笑了。
怎麼會那麼自信,相信謝譯橋這樣的人會真的上自己呢?
謝譯橋形一頓,立刻轉過來。
花園口,人靜靜地站在那裏。
晨起的清冷而徹,照在的發頂,渡上一層暖,可是卻點不亮那雙漆黑的眼睛。
的面上沒有任何彩,可是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有痛恨與厭惡正在迅速發酵。
他臉上的表瞬間凝固,一貫平靜的臉浮現出明顯的裂痕,「鶯鶯?」
梁晚鶯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過去,那些看不見的藤蔓拉扯著,施加了千斤之力,以至於讓連走路都那麼僵吃力。
氣氛驟然變得如此冷峻。
謝譯橋對席榮使了個眼示意他先出去。
席榮聳了聳肩膀做了個無奈的表,然後離開了花房。
「鍾朗是被你弄走的。」直視著他的雙眼,聲音平靜。
「是。」男人很乾脆地承認了。
「你當初追我是因為什麼?」
「一點興趣。」
「什麼興趣?」
謝譯橋不想解釋,也無從說起。
「無論是什麼,任何一段的開始都是基於一點外力的興趣,而最終能否真正相,要靠後天的相才能決定不是嗎?」
他還在試圖飾太平。
「所以到底是什麼?挖別人的牆角很刺激?還是的覺很爽?」
「你一定要這麼想我嗎?」
「不然呢?」冷冷地說道,「反正你本來就是一個喜歡追求刺激的人。」
「有些事很難解釋清楚。」男人皺了皺眉,「但是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那還能因為什麼呢?難道說你對我一見鍾,無法自拔,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得到我?」的聲音突然拔高,「別搞笑了!」
嚨發苦,齒控制不住地抖,手指無意識握,指甲深深地陷進了里。
不想再在這裏停留,多呆一秒都覺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你先冷靜一下,我們需要好好談談。」謝譯橋手攥住了的手腕。
梁晚鶯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努力制住岌岌可危的緒,不想讓自己像個歇斯底里毫無理智的瘋子,於是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置架旁,取回了自己的手機。
旁邊的搖椅,底部還有昨晚被碾碎的花泥,彷彿提醒著昨天晚上在這裏發生的那場風月.事。
他是怎麼樣遊刃有餘地看著自己的淪陷、意迷,然後無法自拔的呢?
是不是像在看一個笑話。
想到這裏,一種無法忍的難堪席捲了。
這個麗的玻璃花房,就像一個明的舞臺,記錄著他和之前那些虛假的演出。
諷刺得讓人難以視。
過玻璃照在的上,明明看起來是那樣溫暖的和熱,可是卻覺冷到了骨頭裏。
大腦有輕微的眩暈,腳下也跟著趔趄了一下。
謝譯橋立刻手扶住,「鶯鶯……」
「別我!你這個卑鄙小人!」
梁晚鶯一把推開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男人高大的軀擋在面前,遮天蔽日的迫襲來。
他可以輕易就阻斷所有的去路。
「對,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幾次他晚上突然的工作也都是我故意安排的。」
「每次看到你和他單獨在一起,我就會忍不住在想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是不是在接吻,有沒有在做.……想到這些我就非常不高興。」
「可是,他每一次都沒有選擇留下來陪你,最後也因為利益主放棄這段,也說明了他不夠你。」
「你憑什麼不高興?那個時候的我跟你有一點關係嗎?」
「還是你覺得你想要的就一定能夠得到,所以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視我為你的所有了。」
「你太狂妄了,當然你也確實是有狂妄的資本,事實證明,你做到了,你全都做到了!」
的語速越來越快,音調也越來越高,最後變了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刺向他。
「帶著你的勝利去昭告天下吧謝譯橋!恭喜你又贏了一次!」
被尖銳的語言刺痛,他臉上的表慢慢掛不住了。
「鶯鶯,確實,在追求你這件事上我用了一些不彩的手段,但是我從來沒有強迫過任何人。」
「我只是提出問題的人,而最終的選擇權和決定權一直都在他手上。」
「是啊,你只是提出問題的人。」不住地點頭,語氣譏諷,「可是你為什麼要去試探人?即便是你,又怎敢保證可以不被!」
「我可以,因為我什麼都擁有過了,而鍾朗,他才剛步社會不久,以後遇到的只會更多。而且,他本來就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我讓他正視心底的慾,幫他提前完夢想,又把你從不的人邊解救,這樣不好嗎?我覺得我是做了一件善事。」
「哈?你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男人最後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
的眼睛裏燃燒著黑的火焰,以憤怒為燃料,逐漸茁壯。
「你有什麼資格替別人做決定?你有考慮過別人的嗎?」
「我就是認真地考慮了你們的境,所以選擇了最恰當的方法。事實證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不是嗎?」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自負,本不認為自己存在任何的錯。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傲慢自大的樣子!」
「你還真的覺得自己很善良嗎?」
「你做了那麼多慈善,是真的想要幫助別人嗎?」
梁晚鶯搖頭,後退,將他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
「拋開你這副緻的皮囊和金錢附加的環,我只看到一個冷的、傲慢的、追逐利益的商人腐朽的骨骼!」
「你給看不見的孩子捐料,給供電都困難的地方捐的家用電,給本沒有網絡也不會上網的空巢老人送高端的智能手機。」
「你覺得你很高尚嗎?你真的考慮過他們需要什麼嗎?」
「你沒有,你沽名釣譽、假仁假義,你拿的話包裝你的虛假與偽善,實際上也不過是為了作秀更好的提高公司的知名度!」
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似乎一下子把之前所有的不滿藉著這個機會全部都發了出來。
字字誅心。
句句如刀。
「看來你很早之前就對我有極大的意見了。」
這些鋒利的語言就像是一個有力的掌狠狠地扇了他一耳。
他到惱怒,想要為自己辯駁,可是已經給他定下了死罪。
他在一聲聲的詰問中被審判,字字句句都像殺傷力極高的子彈般痛擊了他高傲的靈魂。
的目是那麼鄙夷,言語又是那麼鋒利。
而他又何曾被人說的如此不堪過。
「是啊,」的語氣從尖銳指責轉變失的憎惡,「只是我沒想到,你連都可以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獲取!」
「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男人英俊的面容繃,那張好似永遠輕鬆寫意的緻假面出現了一條條裂的紋路。
努力維持的平靜已經徹底被碎,他的聲音也重了幾分,不再像尋常那麼和,嗓子裏像是含了雪,冰冷而沉重。
「既然之前我在你心裏就已經這麼不堪了,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呢?」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
環顧了下這間漂亮的花房,又看了看兩人一起製作的群青,最後抬頭了頭頂的日。
冷風從敞開的大門裏灌了進來,花房裏最後堅守的幾株玫瑰也全部被吹落了,只留下了禿禿的花.。
遍地都是玫瑰的。
「是。」站在這片衰敗的花瓣中間,面容慘淡地笑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太愚蠢了。」
說完,梁晚鶯直了脊背,在他晦暗如海的目中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纖弱的背影彷彿被風一吹就會飄散,卻又決絕得如同繃的弓弦。
看著即將離去的背影,謝譯橋突然意識到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可能真的要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於是,他調整了下呼吸,控制好自己的緒追了上去。
「鶯鶯,不管我之前做了什麼,如果我說,我對你的喜歡,沒有摻雜半點虛假呢?」
驕傲的男人第一次低下了那顆高貴的頭顱,言辭間袒出一點點罕見的懇切。
他試圖去挽留那個踐踏他自尊的人。
可是人沒有回頭。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的聲音縹緲而虛浮,有一種心灰意冷的衰頹。
一直到走出憩公館的大門,梁晚鶯的思緒都是空白的。
大腦與肢失去聯繫,甚至都知不到自己的行,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
司機還在等,看出現在門口趕下車給開門。
「梁小姐,你終於出來了。」
梁晚鶯這才回過神,看著面前殷勤的司機和昂貴的汽車,想到他和席榮之間談的話語,只覺得格外諷刺。
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可以用手段得到的人。
甚至,都不需要昂貴的奢侈品來哄。
是不是更顯得廉價。
角勉強勾出一笑容,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您先回去吧。」
關於謝譯橋的一切,都不想再有一點瓜葛,也不想再任何屬於他的東西。
今天的太好刺眼,照得頭暈目眩。
一直在冒汗,額際線被濡,握的單肩包的背帶上也全是手心出的汗。
可是出了這麼多汗,依然覺得上冷岑岑的,被秋風一吹,就進了骨頭。
走了很遠的路,才終於等到了一輛計程車。
坐上去以後,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說了公司的地點,然後抱著膝蓋就蜷了起來。
這裏離公司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也就是說,只有這短短的三十分鐘和這個狹小的計程車後座,來任由自己的緒崩塌。
人抱著膝蓋,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白的長逶迤,像是一灘融化的蠟燭。
鮮花與浪漫衝垮了所有的防備,站在這片開在深潭中央的大麗花上,忘記了下面埋葬的全部都是紅骷髏。
他毀了對所有的期待。
作者有話說:
害,狗子一直都是這種人,他現在的心理活大概就是,雖然喜歡鶯鶯,但是因為做什麼都覺得遊刃有餘,所以會顯得不是那麼真誠,而且做什麼都是帶著商人思維,習慣於用頭腦解決問題,但是需要的不是計謀。
再加上他一直都是很驕傲的人,低聲下氣地挽留個一兩次都覺得夠那丟面兒了,鶯鶯都不給他臺階下。
所以……但是他後面會意識到老婆比面子更重要的哈哈哈哈!
昨天大家給我投了好多營養,謝謝你們,恩的心~
我每個都會看的,不過我想要最後完結的時候統一謝,因為我怕這些謝名單太多,你們屏蔽作話不看我嘮叨!哼!~
今天大家一起來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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