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嬈盯著床頂發了會兒呆,將近六月,白日的天氣越發炎熱,只在薄被裏悶了一小會兒,上就有了汗意。蹬蹬,想將薄被踢開一點。剛一,雙/間牽出一酸意,生生止住了的作。
薄被過,與相,才意識到,自己渾溜溜的,竟連主腰和都沒穿。
兩團淺淺的紅暈飛快爬上了姜嬈的臉頰,回憶起昨夜從岑府回來時的景。
齊曕果然生了氣,抱著剛上了馬車,就低頭開始用力咬的。他極為強勢,撬開的齒,帶著懲罰的意味長驅直。細微的疼痛分散了的心神,連襯什麼時候被掀開的都不知道。
再後來,坐在齊曕懷裏,死死咬住他的肩膀才能藏住口中恥的嗚咽。
他就那樣低著頭、微漠地看著,俊逸的面龐上沒有任何錶,修長的指遊刃有餘,任由哭得梨花帶雨。
這場因為髒了一條子引起的、小題大做的懲罰,直到下馬車的前一刻才終於結束。
昨晚,齊曕抱回房的時候已經累得快睡著了,明明後來什麼都沒發生,可上的裳都去哪兒了?
姜嬈吸了口氣,半撐起子在屋找了一圈,果然沒有。想開口喚迎夏幾個,不著寸縷又實在不好意思。
正苦惱的時候,齊曕轉過屏風,進來了。
齊曕一眼看出在想什麼,慢悠悠道:「公主昨日穿過的裳,里裏外外,全燒了。」
「燒了?」姜嬈瞪了瞪眼,「為什麼?」
「臟。」齊曕冷冷吐出一個字。
姜嬈思忖了一會兒,才明白齊曕說的可能不是裳外表髒了,而是沾上了岑府里的腥味。
——得,反正又不花的銀子。
這樣想著,姜嬈高興起來,但很快,又撇撇。現在,要讓齊曕給送一套新的來嗎?
姜嬈抬眼去打量齊曕。這才注意到,齊曕一隻手裏著一個小小的油紙袋。
「公主不熱嗎?」齊曕在桌邊坐下,將油紙袋隨手擱在桌上,他手探進袋子裏,出了一顆紅彤彤圓溜溜的板栗,外頭還裹著一層糖。
是糖炒栗子。
齊曕開始剝栗子,他的手指勻直修長,瑣碎的剝殼由他做來簡練優雅,帶著一點慵懶,姜嬈的目落到他剝弄的手指上,滯了滯,接著被燙到一般,飛速移開。
開口轉移自己污七八糟的念頭:「侯爺……我今日想出門逛逛,可以嗎?」
齊曕手上的作依舊不不慢,隨意「嗯」了聲。
等應完,他又想到什麼,看了一眼手上剝出來的栗子,轉頭看姜嬈:「早點回來就行。」
姜嬈應下,齊曕起。
「侯爺……」姜嬈著桌上剝出來的栗子,「侯爺剝完就走,不吃嗎?」
——該不會是剝給吃的吧?
齊曕回頭,神不明地看了一眼:「晚上喂你吃。」
姜嬈不明所以,心裏有別的事,沒太計較齊曕的話。等齊曕出門去,倚春幾人就送了裳進來,姜嬈在薄被裏悶得厲害,又沐了浴,這才換上裳出門。
邊有了春夏秋冬四個侍,出門便再不用帶著赤風了。姜嬈這回帶了倚春和拂冬二人,相較之下,這兩個人沒迎夏和抱秋那般謹慎聰明,好糊弄些。
到了柳三娘的燕歸閣,姜嬈尋了個理由將二人留在了門外,單獨和柳三娘「挑胭脂」。
「公主,昨日岑府和清河侯的事城裏都傳開了,聽說公主也在,可傷了!?」
「沒事,我沒傷。只是……我和清河侯不是一道去的,倒因此意外撞上了。」
柳三娘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姜嬈為何會去參宴,忙問:「那清河侯可起了疑心?」
這也正是姜嬈擔心的地方。實在猜不齊曕的心思,他那般狡詐,昨日肯定察覺了不對,但是他又什麼都沒問,更沒拆穿的借口,這是為何?還是說作為一個臣,他真的不在乎這些?
姜嬈想不出原由,當下只能答柳三娘道:「暫時還沒有。」不在此事上糾結,姜嬈又問,「三皇叔那邊如何了?」
柳三娘神凝重:「大將軍手下兵馬漸壯,只是如今國土淪喪,空有人馬而糧草不足,大將軍已經聯合了幾個晉國的藩屬小國,可也只是杯水車薪。」
「那漳國呢?」姜嬈問,「漳國和晉國一向不對付。」
柳三娘苦笑:「大將軍頭一個找的就是漳國,可遣人去見漳國國君,六次里有四次都吃了閉門羹。」見姜嬈疑,柳三娘解釋,「漳國如今國力強盛,在邊境和晉國的幾次中,都是漳國佔了上風。他們知道大將軍手中有些兵馬,自然是無利不起早,提出要大將軍帶兵做前鋒,這才願意合作。大將軍不肯,漳國便也不願意在糧草一事上相助。」
上殷以北一直有北蠻虎視眈眈,當年上殷和晉國之戰,正值三皇叔拿下北蠻不久。上殷都城奉明城破,父皇母后殉國,太子哥哥攜著懷有孕的太子妃嫂嫂,並賀蕭穆三氏數千位忠臣良將北上,以圖保存皇室脈,待有一日能雪恨復國。三皇叔遠在漠北,回援不及,而最終北上的蹤跡亦被晉國發現,五千七百餘人,盡皆被屠。
姜嬈被藏在死人堆下,僥倖活了下來。爬出堆,但見海山,伏黃沙累疊千里,綿延無盡。
不知道僥倖活下來的還有沒有別人,但知道,如果只憑一個人的仇恨,必定復國無。三皇叔手上僅剩的兵馬,還有被晉國人欺奴役的上殷百姓,才是最後的希。
漳國想讓三皇叔帶人打前鋒,就是想在攻打晉國的同時,消耗掉上殷這四年來辛苦蘊聚的兵力,好坐收漁翁之利。
別說三皇叔不肯,姜嬈也絕不肯。
柳三娘看姜嬈神鬱憤,寬道:「公主也別急,三娘聽說近來漳國軍中鬧起了疫癥,吃了兩場敗仗,想來,他們要重新考慮和大將軍合作的事了。」
姜嬈點點頭,又垂眸:「臨兗府……還好嗎?」
涇河省靠近上殷,上殷國破后,原本來晉國經商取學的大量上殷人便都被迫遷移到了臨兗府。平日還好,可一遇到戰,他們就會面臨沒日沒夜的苦役。運氣好的,還能留在臨兗,為供給前線資做苦力,運氣不好的,則要被迫去前線送死。子更是可憐,甚至會被送去軍營,當做晉國士兵上戰場前「勞」。
柳三娘嘆了口氣:「這回還好,畢竟漳國和晉國不是真的開戰了。」將聲音低些,又道,「公主安心,小殿下也還好。」
姜嬈眸了。
的皇弟,十二皇子姜琸,上殷復國的火種,就在臨兗。
將姜琸留在臨兗,一是為了他的安全,二來,是想讓他看清上殷百姓的苦楚,將來不至於登高失重,目無下塵。
出了燕歸閣,縱使得了柳三娘的安,知道了邊境有疫,姜嬈到底擔心,有些怏怏不樂。
「公主,您是不是了?」拂冬打量著姜嬈的神,湊近,「公主挑胭脂挑了好久呢。」
倚春在一旁笑起來:「拂冬,我看是你自己了吧。」
拂冬被拆穿,臉上一紅低下頭去,姜嬈笑笑,輕拍了拍的腦袋:「想吃什麼,自己去買。我和倚春先去馬車上等你。」
拂冬倒也沒有馬上應,先是期盼地看了看倚春的臉。年紀小,倚春素來縱容些,便也點了點頭。
拂冬高興地跳開,聲音都揚了起來:「那我去巧齋買些糕點,很快回來,公主、倚春姐姐,你們可要等我!」
說罷,跑著朝巧齋去了。
姜嬈和倚春了拂冬的背影一會兒,兩人往馬車去。剛到了馬車外,卻又聽見拂冬的聲音由遠而近飛過來:「倚春姐姐!」
一看,小丫頭又跑回來了。
倚春稍一思量就猜到了怎麼回事,一邊迎過去,一邊去腰上的錢袋子。
等拂冬到了近前,正呼呼著氣,倚春先開口:「教訓過你多回了,總是這麼枝大葉!自己貪竟連銀子都忘帶就跑去了,這要是已經到了巧齋,你要了點心卻拿不出銀子,丟了侯府的臉,看回去侯爺怎麼罰你,侯爺可不像我們幾個這麼好說話!」
「哎呀知道啦倚春姐姐!」拂冬沖倚春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下次一定記住!」
「你呀……」倚春將銀子給了拂冬,又看跑遠,這才回去馬車邊。
馬車外,已經沒了姜嬈的影,倚春踩上馬凳上了馬車,掀開車簾:「拂冬總是這麼冒——」
話音戛然而止。
倚春的笑僵在臉上,獃獃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車廂。
連忙撤出去,詢問車夫:「公主呢,你看到公主了嗎?」
車夫搖頭,也愣住:「剛剛公主……不是還在這裏嗎……」
倚春額上冒出冷汗,慌忙四下看了看。街道、店鋪、攤位……短短片刻,卻到不見了姜嬈的影。
「公主不見了……」倚春終於明白過來,「快!快回去告訴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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