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菩給們預備水和食，靠以前替人寫經的積蓄買了匹駱駝。第二天傍晚們準備上路了，臨走他沒有去送們。蓮燈站在山腳下回他作畫的窟，里點著油燈，有亮傾瀉，但是不見他的蹤影。曇奴悵然問：“我們走了，阿菩會不會寂寞？”

蓮燈沒答話，翻上駱駝，把曇奴也拉了上去。

駱駝走得很慢，但卻是綢之路上最好的代步工。河西走廊漫天風沙，換做馬，恐怕經不住這樣的考驗。駱駝一搖三晃走過嘉峪關，向酒泉進發，敦煌離長安三千六百多里，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達。

蓮燈自從被王阿菩救下后，便沒有離開過鳴沙山，突然長途跋涉，覺很新奇。但沙漠的邊緣依舊是沙漠，沙漠里也有小山包，山的巖層比較松散，經年累月的風沙侵蝕，留下不同寬淺的槽。們走在六月里，六月正是最熱的季節，白天不能行，只得早晚趕路。朦朧中看到這種支離破碎的地貌，就如一座座斑駁的高塔，寫滿了滄桑和荒涼。

駝鈴當當，在大漠上回。曇奴問，“你打算怎麼報仇？長安那麼多人，會不會有誤傷？”Μ.166xs.cc

蓮燈控著駝繩，月亮的清輝在眼里灑下一層浮，“聽說都護不是小，要扳倒，總要廢一番工夫彈劾。我會想辦法打探，等確定了再手。”

曇奴哦了聲，“你的手好嗎？單打獨斗一次能撂倒幾個？”

蓮燈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打架了，上次還是在一年前，因為一隊波斯馬販子途經月牙泉，把死了的牲口扔進湖里。干旱地區的人都知道，水在沙漠里比金子還寶貴，周圍的人都靠月牙泉生存。腐壞的尸污染了水源，簡直比挖墳掘墓更可恨。那天恰好站在山頭往下看，然后匆匆趕去，馬隊有十幾個人，還有一條狗，全被打趴下了。

耙了耙頭皮，“二十個沒問題。”

曇奴覺得很意外，轉而用一種自夸的口吻贊許，“還不錯，至不會拖我后。”

蓮燈回頭笑了笑，出雪白的一口銀牙。

兩個孩子同行，即便是奔著報仇去的，也走得不慌不忙。路過酒泉夜市的時候四逛逛，各選了一頂中原人稱作幕籬的帽子戴上。這種帽子的帽沿上綴有細紗，長及腳踝，可以遮擋風沙，比胡人眼睛部位開天窗的障面強多了。傍晚走在沙丘上，突然發現半空中有海市蜃樓，又駐足看了很久，看到鱗次櫛比的灰瓦屋舍，還有寬闊的大路和招展的酒旗，景致與大漠不同。不知是哪里，也許是神仙住的地方。

復向東，走走停停，沒有規定必須什麼時候到達，一直在趕赴的路上。漸漸行至甘州境，甘州在河西走廊的中段，這里有大片的綠洲，還有祁連山上皚皚的白雪。氣溫和沙漠也不同，好在甘州的八月還能忍耐，便遠遠跟著一隊胡商，在城外的一片開闊地上安營扎寨。們有自備的帳篷，三竹竿搭起錐型的架子，上面覆上厚氈，就能在底下將就一晚。邊陲長大的孩，沒有那麼斤斤計較，們獷悍豁達，生存能力極強。頭頂一月，面前生一堆火，烤餅飄出淡淡的香味時，就覺得很滿足，很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