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想了一陣，迷迷糊糊睡著了，夢里又回到那座幽深的庭院。天氣很好，站在院里的臺階上，看著兩只蝴蝶從高墻那頭來，款款飛過花蔭，飛到葡萄架底下。追著去撲，蝴蝶沿著架子一直向上，飛得太高，踮起腳尖也夠不著。然后有腳步聲傳來，幾個奴婢打扮的提著竹簍進院子摘葡萄，的葡萄經不起顛躓，離開藤的時候略震了下，果子就落了，咕嚕嚕滾到腳邊。那些婢看了眼，毫不在意，彎腰撿起來，托在掌心里吹了吹，發現這顆葡萄大得驚人，有蛋那麼大。Μ.166xs.cc

那些婢提著裝滿的竹簍離開了，捧著葡萄四看，臺階旁的水缸上搭著收集雨水的半爿竹，一個用竹筒做的端子飄在缸沿。跑過去，彎腰打算舀水，看見倒影里的自己梳著雙環髻，還是十來歲的樣子。大不解，不知道怎麼突然變小了。湊近看自己的臉，鼻尖幾乎到水面。

依稀記得小時候很胖，只要直手，手背上就有一排窩。的臉在十三歲之前一直是團團的，眼睛鼻子在一，看上去可憐兮兮。現在再打量，實在也算得上眉清目秀。

蘸了點水，抹在自己的眉上，等水紋平復又去照，倒映出來的五不知怎麼變了那個吹笛人，定著兩眼，面無表地同對視。

悚然一驚，從夢里掙出來。環顧屋一切如常，心里才略微安定。只是乏累得很，朦朦掀了掀眼皮，又閉上了眼。可恍惚覺上方有個人懸浮著，離得很近，幾乎和面著面。他的長發低垂，從兩頰傾瀉下來，掃在耳畔。那種太真實了，驚恐異常，然而手腳好像被縛住了，無法移。混里壯起膽向上看，還是那個人，這次沒有橫笛遮擋，可以清楚看清他的相貌。他略有些蒼白，但眼眸深邃，眼神冷而，直直看著，能看進人心里去。

“你不懂得鄉隨俗的道理。”他的嗓音聽不出喜怒，但每一個字都如錘如煉。

蓮燈沒有應，攥雙拳蓄勢待發。因為靠得太近，聞見他上清幽的書紙氣息。有很強的防備心理，不悉的人，突破了距離便令不安。四周圍迷迷茫茫，案上的燈臺卻照得眼前異常清晰。他的臉只離寸許遠，不知他是人是鬼，呼出來的氣息冰涼。蓮燈心里惶駭，可就在他開口的瞬間四肢徒地一松，約可以活了。暗暗運了十分的力，朝他揮出一拳，打不死他，絕對打歪他的臉。

沒想到這拳竟落空了，他的影像突然碎了末，彌漫在空氣里。拳頭約掃到什麼，彈出去，打在炭盆上，叮地一聲脆響。

猛然一震醒過來，才發現是從一個夢境跳進了另一個里。腦子糟糟分不清真偽，坐起額頭，背上中被汗浸了，有點冷。

青銅炭盆里的煤核窩在灰里，發出微弱的。了口氣，下榻撥亮炭火，蹲在那里抱住膝頭，覺口直發，半天才松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