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燈心里跳了下，長安果然管轄得很嚴格，并不是進了神宮就作罷的。過所失了必須補辦，補辦就要問清來龍去脈。倒無所謂，名義上已經死了的人，還能搪塞，曇奴和轉轉怎麼辦？萬一把文書發往都護府查證，那事就難辦了。

定了定神問：“盧長史可在？”

侲子道：“正是長史派小的來請娘子的。”

有盧慶在，尚書省的人多會擔待些。三個人整了整裳跟侲子出門，沿著迂回的游廊到了一屋舍前。太上神宮按照宮殿的規格建造，因此正殿分外寬闊。蓮燈抬眼看，兩個穿圓領袍，戴展腳幞頭的員面東正襟危坐。再向右一瞥，發現那位云麾將軍也在。心里恨他不依不饒，等打發了尚書省的人，非要找機會給他點瞧瞧！

沉下心，提上臺階。殿門上慢悠悠踱過來一個人，穿著闊大的襕袍，背門而立，看形竟有些眼。腳下略緩，攢起眉頭回憶，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殿里眾人聽見腳步聲，調轉視線往外看，那個人也回過來，因為站得高，顯得量特別長。和王阿菩的不修邊幅不同，他的每一都是雕細琢，耐人尋味的。只是面貌并不悉，之前一瞬的猶疑都是錯覺。

不再停頓，快步殿，向蕭朝都和兩位朝廷員行了一禮。

盧慶比手道：“蕭將軍不必介紹，娘子們都認識。這二位是蕭將軍帶來，為娘子們補辦過所的尚書省左丞及員外郎，要問娘子一些事，娘子不必驚惶。國師目下未出關，但有春在，一切據實說就是了。”

蓮燈回頭看，原來那個站在門上的人是司天監春。在路上聽曇奴講過，司天監雖然只是太史局的一個分支，然而在太上神宮，卻是正正枝的嫡系。司天監下有春夏秋冬中五靈臺郎，其中春是五人之首，職不算高，勝在是國師的左膀右臂，因此即便朝中二三品的大員，也要賣他些許面子。

打量他，見他眉眼溫煦，笑得極其耐煩，覺得春這個稱謂和他的人甚相配。想必轉轉也是這麼認為的，不然不會拽的袖，看人的時候兩眼放。

呆滯地打了個拱，春微微抬手，踅在一旁坐了下來。

那兩位尚書省的員職責在，問得十分仔細，從哪里來，途徑多關隘，過所在哪里丟失，為什麼丟失，一樣都不放過。蓮燈暗自思量，隨意胡謅是不行的，因為每一道關都必須簽署存檔，如果想求證，派個差役跑上幾座城，一問便知。所以關道的州郡不作考慮，還是要在隴右道上做文章。

“行至酒泉，路上遇見一隊馬賊劫人……”沖轉轉一指，“就是劫。我們為了救和馬賊纏斗，才不慎將過所丟失的。”

轉轉很配合地點頭，哀凄道：“不敢瞞相公，奴奴是孤，跟著叔父賣藝討生活。叔父對奴不好，原本就過得十分艱難，沒想到落進馬賊手里，他們說要把奴賣進勾欄，走投無路時恰好遇見們，求們把奴救出了火坑。奴是死里逃生的人，上委實沒有過所。相公要捉拿，奴跟你們去，但這兩位恩人，還請相公開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