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十分懊喪，唯一慶幸的是附近沒人。不過老天爺似乎沒有愚弄夠，在還沒來得及站起時，一片刺有金銀流云紋的袍角飄進的視線。愣了下，保持著跪姿抬頭往上看，那個人掖著兩手，面無表地垂眼打量。

打了個激靈，一躍而起，居然是昨晚的吹笛人！他的相貌還有印象，只是今天的眉目看上去格外冷，這種冷并非帶著戾氣，相反稱得上慈眉善目。可就是這樣俯視眾生的味道，讓人到不寒而栗。

往后退了一步，戒備地看著他。天上又飄起細雪，他靜靜站在那里，深和皮都是雪白的，像個冰雕人。

蓮燈總覺他哪里不對勁，和他對視半晌才發現，他幾乎不眨眼睛。然而那雙眼太漂亮，深邃寧靜，讓想起晴空萬里時的天宇。有點張，不知道他來見是為什麼，囁嚅了下，卻又無從說起。

“王朗兩年前救的就是你？”還是他先開口，嗓音淡淡的，像清水里落進一片柳葉，一片花瓣。

蓮燈點了點頭，他能說出王阿菩的俗家名字，應該是神宮里舉足輕重的人吧！他的份先不深究，把他和昨晚那個虎視眈眈夢來的吹笛人對比，卻漸漸恍惚了。分明是同樣的臉，為什麼神和語氣相差那麼多？也許不是同一個人，說不定是認錯了。m.166xs.cc

他微挑了挑角，瞇起眼，眼里細碎的金芒仿佛浮在水之上，緩聲道：“我與王朗是君子之，你不必行此大禮。”

蓮燈腦子里嗡地一響，不明白他到底是誤會了，還是有意調侃。本來口齒就不伶俐，這下被他堵住了，頓時覺得又尷尬又氣惱。剛才還自我開解他們不是同個人，看來都是太傻。然而他說和王阿菩有，那麼他必定是國師邊人，也許比春的職務還要更高一籌。

暫且顧不上私怨，作了一揖道：“請問神使，國師何時出關？”

他踱上石板路，悠然道：“已經出關了。”

心里一喜，跟在他后問：“我想拜見國師，但不知該往哪里找他？”

天上的雪紛紛揚揚，落在他的頭發上。他和長安城里的男子不同，不戴冠，也不戴巾帽，只用一條玉帶松松束著發。偶爾有風吹過，發梢起來，填滿的視線。他往南指了指，“國師通常在神宮正殿，要見他，可以請盧長史通傳。”

蓮燈得了指點惦記著找盧慶，匆匆向他道了謝就要往南，他轉頭看一眼，“今日神宮中做下元法事，你現在去找長史，怕人家不出空來。”

不說竟忘了，前殿鐃鈸震天，這時候再去添麻煩未免不識時務，便絞著绦頓住了腳。沒想到他也停下了步子，負手問，“過所辦好了麼？”

應個是，“多虧了盧長史和春，尚書省已經替我們補辦了。”

他嗯了聲，略頓一下道：“我和王朗有五年多沒見了，不知他境況可好？”

他和聊起家常來，這個人算是第一次正面出現，但卻什麼都了如指掌似的。蓮燈有些疑，“神使和我師父認識很久了麼？”

他低頭算了算，“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