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冼司然說是一個前輩，姜嘯恒還以為是五十來歲的糟老頭子，誰承想竟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

 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

 還能輕而易舉召集到十六鋪的流民？

 名諱中還有個‘亭’字？

 姜嘯恒沉思片刻，有這種本事且信息都相符的，似乎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華西亭。

 華西亭，籍貫邵城人，年方二十六，是滬城八萬外鄉勞工總工會的會長，做事別一格甚至達到瘋狂的地步。

 曾經姜家來到滬城前，正是因為華西亭和姜家聯手暗殺了被其他軍閥派系勢力安滬城的警察廳副廳長，姜家才在滬城建立督軍府，功將勢力滲而。

 華西亭此人來無影去無蹤，姜嘯恒并未面對面跟華西亭打過道。

 此刻見到華西亭，誰又能想到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竟然是這樣一個外表文弱的書生，還窩在十六鋪這種混的地方居住。

 司然這丫頭怎會跟這麼麻煩的人打上道？

 姜嘯恒對華西亭是滿滿的敵意，特別是他看向冼司然的眼神，更是讓他如臨大敵。

 華西亭瞥了姜嘯恒一眼，對冼司然溫和道:“你老板對你這麼苛刻嗎，不如繼續跟著我混飯吃，我這有不閑差事能派給你。”

 冼司然余瞥見姜嘯恒黑沉下來的臉，干笑道:“不用了，亭哥，我目前在賭場做得還行，老板雖然苛刻，但是工錢可觀，暫時沒有換事做的打算。”

 換老板？

 真是呵呵了。

 此老板可非彼老板，不敢答應，怕姜嘯恒吃干醋發瘋。

 華西亭眼底都是笑意，說道:“若是這樣，我也不強迫你，哪天有甩了你老板的打算，就來亭哥這里混，我把好的差事都給你留著。”

 姜嘯恒臉黑沉得能滴出墨來，他桌子底下的腳又開始不安分，順著冼司然的小，用腳尖緩緩。

 這是一種警告。

 冼司然面如常，笑道:“謝謝亭哥。”

 順勢將疊在一起，踢在姜嘯恒的膝蓋上。

 姜嘯恒臭臉崩得很。

 寒暄片刻，冼司然道:“我們賭場給的工錢想實打實地花出去，可不白白養閑人。到時候您召集人手的時候，勞煩您跟那些人囑咐一聲，不要拿錢不辦事，否則我會很難做。”

 “這個你放心。”

 華西亭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保證詞，他此人就是招牌。

 冼司然很相信他，“到時候您要是辦妥，來盛平戲院對面的賭場去找陸虞風先生便可，他會跟您接洽此事。”

 華西亭抿了口茶水，淡笑道:“陸虞風？看來你這老板來頭不小，這不是洪幫老大的名諱嗎？”

 冼司然面坦，“是啊，所以就拜托亭哥多費心，我也在此謝過。”

 看著冼司然一本正經的模樣，華西亭頓時覺得今天茶葉沏得偏苦，苦到發，他著鼻子失笑道:“我把你當親兄弟，兄長幫你，你何必那麼客氣？不如有空一起吃頓飯，咱哥倆好好聊一聊。”

 姜嘯恒又輕輕踢了冼司然一下。

 冼司然不聲，將手到下面，到姜嘯恒大狠狠扭了一下，隨后笑道:“改日有空，我請你吃飯。”

 華西亭漂亮的桃花眸又彎下幾分弧度，調侃道:“看來混得不錯，以前一不拔的，現在還舍得做東。行，這個面子我給你，記著你欠我一頓飯。”

 冼司然說好。

 差不多談妥一些細節上的事，冼司然就告辭。

 華西亭送的時候，笑道:“以后你們老板再派人來談判，你一個人來就行，不必帶其他人過來。如果今天是你一個人來，我就留你在這吃飯了。”

 ‘其他人’姜嘯恒瓣抿，高大的向前一步。

 冼司然暗不好，幾乎同一時間挪上去，半邊子擋住姜嘯恒，干笑道:“亭哥，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開玩笑。”

 “是嗎？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總覺得我說什麼都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阿四。”華西亭看了姜嘯恒一眼，這個什麼阿恒的，看著不太順眼。

 姜嘯恒目冷地回視。

 二人匯的視線，仿佛夾雜著噼里啪啦的火花。

 冼司然趕告辭，拉著姜嘯恒一溜煙兒地跑了。

 目送著冼司然離開的背影，華西亭眸中滿是溫潤和。

 伙計順著華西亭的視線看過去，調侃道:“亭哥，你兩只眼珠子都快粘到阿四上去了。若非阿四是男的，我還以為你陷河了呢。”

 華西亭這才收回視線，笑罵道:“你膽子愈發大，還敢調侃起我來了。你腦子里想那麼多怪事，我把阿四當兄弟。”

 話落，他仿佛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低低笑出聲。

 伙計嘖嘖搖頭，心想，他多久沒見過亭哥這麼開心的樣子，見到那個阿四跟春天發的貓似的。

 亭哥不會是喜歡男的吧。

 想到此，伙計突然花一，手上的汗巾也掉了，他忍不住后退幾步，跟華西亭保持著兩米遠的距離。

 “你一副見鬼的模樣是怎麼一回事？”華西亭蹙眉，“沒聽到方才我跟阿四的談話嗎，趕去召集那些流民去。”

 伙計小啄米地點頭，轉頭咋咋呼呼地逃跑了。

 華西亭知道阿四安然無恙，又輕輕笑出聲，幾個月埋藏在心底的擔憂和郁氣仿佛在頃刻間消散。

 他想到方才阿四侃侃而談的模樣，角勾起的弧度不變大幾分。

 自從許多外鄉流民一腦涌滬城，許多人聽到他的名諱，都來投奔他，但工會資金張，白白養著這麼多人，實在困難。

 但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則，為勞工會的總會長，他不可能坐視不理，他正愁著沒什麼好辦法解決。

 阿四就像破開黑暗的朝，一來就解決他的苦惱。

 這個阿四，真是他關鍵時候的一把鑰匙，機靈又可。

 華西亭表一頓，隨后無奈搖頭，阿四一個大男人，可個鬼，他想的這是什麼勞什子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