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止了,一曲完畢,顧鈞儒適時地對著詒雲躬致謝。這是舞會一貫的社禮儀,要做,他自然也不會落下。
詒雲心下暗暗鬆了口氣,手便朝里一,卻不曾想,顧鈞儒的手早已揚起,然後就這樣迎著眾人的目,托著的手,神自若地來到了場下。
顧鈞儒順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開酒,準地扎進了葡萄酒的木塞之中。他不過輕巧一拉,那酒塞就離了出來。然後他修長的手臂舉起了酒瓶,懸在杯子上頭傾倒著。
深紅的葡萄酒緩緩流淌著,約莫到三分之一,顧鈞儒便停了手,而後將酒杯置於詒雲手中。他的臉逆著燈,罩著一層影,詒雲並不是很能瞧得清楚他此刻的表:「黛西小姐,祝你今夜玩得盡興。」
詒雲舉起了酒杯,過杯中略略起伏的酒,著顧鈞儒喜怒不辨的面龐,淡笑道:「本該由我來敬帥一杯的,倒是多謝今夜指教舞步,同祝您愉悅。」
說罷,詒雲輕仰下頜,雙沿著酒杯的邊沿輕啜了一口。酒雖是冷的,可是一下,就有一玫瑰凋謝的香醇,在周遊盪起來了。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只有出自法國的艮第葡萄酒才有這般味道。
顧鈞儒深深地凝視著詒雲,眼睛燒得就像兩團黑火。到底還是記得的……五年前的那一夜,也是喝了一樣的酒,而後就離開了申城,離開了他……
這個時候,俞青籮不失時機地走了過來,著意挽住了顧鈞儒的手臂,指著不遠的一群人,笑著對他耳語了一番。那群人中,有人高舉起了酒杯,對著顧鈞儒示意。他心下會意,轉對著詒雲略略一笑便走開了。
詒雲如釋重負,雙手輕輕地了一番。方才顧鈞儒的手勁太大,這青蔥似的纖細雙手,早就被出了手印來。要不是早就習慣了忍疼痛,換作旁人,只怕是早就疼得出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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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沉,幾曲完畢,許多人都有些跳不了,也便一雙雙地跟著出了客廳,去了院子裏頭。萬花叢中,一派珠寶氣。這些申城的淑才俊們,臉上都是滿面生春的模樣,算是各盡其興了。
彼時,詒雲覺得客廳裏頭有些悶得慌,也便跟著出來,一口氣。宋太太見詒雲影,忙上前招呼道:「黛西小姐,可算見著你人了。」
詒雲瞥了眼,這個時候,宋廷秋正立予宋太太旁,朝著紳士一笑。詒雲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而後朝著宋太太笑道:「怎麼,宋太太,可是哪裏不舒服麼?」
宋太太瞇起眼道「哎喲,黛西院長,你可真是走哪裏都不忘本行呢。倒是沒有不舒服的,不過就是方才同廷秋說起你來,可不是說曹,曹就到了。」
詒雲笑笑:「怕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擾了你們說話的興緻呢。」
宋太太牽起詒雲手,親熱道:「哪裏的話,我不過方才聽廷秋說,這個周末,法國公使在華懋飯店那裏辦了一個西洋畫展。素聞黛西小姐對西洋畫鑒賞頗有見地,因而我便想著,這周末你要是得空,咱們不妨一道去瞧一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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