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姑娘，你說這王芳婉是什麼意思？”蘇蘇突然提起了王芳婉，但對的態度卻不像晌午那樣討厭了。

“什麼？”林慧怡正著彩月的服侍，給臉上搽司藥司拿來的去腫藥膏，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就是剛剛啊，本來不關的事，卻突然站出來為您說話。”蘇蘇就算不是最聰明的，但當時那個場面還是能看懂的，王芳婉若不出來阻攔一下，只怕自家姑娘還不知道要挨多下。

林慧怡也想到當時的景，卻實在拿不準王芳婉的態度。若說不喜歡自己，也不會為自己解圍了。但若是說喜歡，可卻總是一臉淡漠，也沒對有什麼不一樣。甚至剛剛送走皇上，便自己回去了，都沒跟說兩句話。

遲疑說道：“或許是激我先前的一點子好意，想著報答一下吧。”

一邊在給搽藥膏的彩月卻道：“大概，王芳婉便是那種天淡泊的人呢？我從許多書上見過有這樣的高士，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真人。”

“有可能，這麼說的話，我還喜歡的這種格，或者說是羨慕吧。”林慧怡聽了的說法，嘆道。一個真正淡泊一切的人絕對是極其厲害的。

“不過按彩月姐姐的說法，王芳婉怕是不怎麼會和咱們親近。”蘇蘇給跪得久了的膝蓋，緩解酸痛。

林慧怡卻直接說道：“無妨。”稍后又猜測起來：“不過，也可能是我們還不太悉的緣故。但是……反正同住一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總會慢慢絡起來的。到時候就知道是哪種了。”

“姑娘說的是，同住的還是盡量保持友好，些無必要的口角，才能和諧長久之計。”彩月似是想到了在頤和宮的經歷，贊同道。

“嗯。”林慧怡和蘇蘇都知道這個理，沒有反駁。

就這麼沉默的過了一會兒，就在兩人都以為林慧怡是睡著了的時候，卻突然又出聲問道：“對了，皇上剛才這是去哪兒？”

二人都驚愕了一下，還是彩月回答了的問題：“皇上今兒點了王貴儀的名，是去的長楊宮，就在蘭林宮北面。”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不是一直就在我邊？”林慧怡驀地睜開眼，吃驚于彩月居然知道。

彩月見十分驚訝，一拍大，笑道：“對了，說起來我還沒給你講侍寢的規矩呢。差點兒就忘了，也該用得上了，過幾日皇上應該要開始召幸新宮嬪了。”

林慧怡又是驚詫，宮里規矩怎麼那麼多？連侍個寢都有。“是嗎？這侍寢還有規矩？”

彩月見臉上的藥膏已經抹勻了，起給們三人都倒了杯茶，坐在旁邊慢慢說起來：“當然有。本朝的規矩胎于前朝，皇上的燕寢之事，由和共同負責，都有一本書記著。那邊咱們接得，但是這邊很是清楚。

尚儀局有正六品彤使二人，每日流值班，隨侍皇上，記錄皇上于何時何地幸何人，這本書就彤史。彤史不能有任何缺，每月要和那本起居注，一同于皇后面前查驗，必須互相對得上，為的是防止混淆皇室脈。”

林慧怡和蘇蘇都是小口小口地抿著茶水，注意力都放到了彩月的話上。

“這麼嚴格。”

“是啊，這還不止，還有呢！每日晚膳前，彤使要將按宮苑、位號順序記錄的妃嬪名譜，呈給皇上過目。待皇上點了名，就由彤使提著一對特制的紅紗燈，去通知該妃嬪。然后，其所在宮苑大門就會掛上紅紗燈，提示其他宮人今晚的侍寢者。”

“這也好生麻煩。”二人聽得嘖嘖稱奇。

“因此，之前我們出去的時候，我遠遠地看見了長楊宮門上的紅紗燈，就知道今日是王貴儀侍寢了。”

當晚吃飯時，王芳婉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禮貌得恰到好。林慧怡更是看不穿了。

翌日清晨，林慧怡便被彩月起來，提早洗漱，準備去給皇后娘娘請安，這可是進宮第一次，得拿好分寸，不能太晚了。

幾人總算是搶在卯正二刻之前收拾妥帖了。

林慧怡梳著朝云近香髻，著選秀那套頭面里的一支雙金釵，墜著鑲金珍珠耳環，妝容正式不，著上，還是套著那件白紗袍子，里面換一套藍襦，鞋子也還是那日的底白紗鞋。

是去拜見皇后，不是皇上，所以務必要營造出一種正式，人可不會在皇后那兒討著好，只會讓覺得扎眼睛。

檢查了一遍沒有疏，林慧怡便扶著彩月的手，走出了常寧閣，王芳婉早已等在了宮門口，們是要一同去的。

王芳婉今天的打扮與平時沒有不同，都是典雅溫和的裝束。

二人互相見了禮，一前一后地朝南邊的儀宮走去。

二人來得剛剛好，皇后還沒有出來。儀宮正殿外已經零星等了幾個人，卻沒有莊小娘和向安娘。

林慧怡帶著王芳婉跟幾個人見過禮，就站到一旁等候。

有些擔心，那二人別是起晚了吧。萬一來晚了，皇后估計會借此機會發作們，警告們來顯示自己的地位。

幸好，二人邊伺候的人都是有分寸的，不一會兒二人就都來了，而此時，與們同屆的妃嬪才來了一半多。

剛剛好辰時的時候，儀宮的掌司來請們進去。

是的，們，無論位分高低，一直都是站在儀殿外等的。

按規矩，只有妃位才能在殿坐著等皇后駕臨。但是，目前皇上的后宮妃嬪最高也是張佳怡的婕妤位而已。

大家站了半個時辰，實在是累了，此時終于舒了口氣，就算早上還沒真熱起來，這天空中的太也依舊釋放著它的火熱。

林慧怡背上都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臉上還好，彩月給得勤快，沒花了妝。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這是皇后在給們下馬威，讓們著，才能讓們記著，才是六宮之主，掌管們的皇后。

林慧怡一進殿，就舒坦下來了，不怪，誰都是一樣。

儀殿擺著好幾個裝滿冰塊的大缸，涼氣充斥著整個大殿，外邊的熱氣，里面是一丁點兒也沒有。

們，就算是位分最高的張佳怡，住也只有兩缸。林慧怡這個才人，就只有幾個盆子，加起來大約也只當一缸吧。

皇后的待遇，就是好啊！

【作者有話說】

本書的侍寢制度取自明代的《崇禎宮詞注》，其中的記載：每日暮，各宮門掛紅紗燈二，圣駕臨幸某宮，則宮門之燈先卸，東西巡街者，即傳九宮俱卸燈寢息。承華宮在徽音門，陳妃居之，數年之間，止此一幸焉。

作者只是稍加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