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鈴聲我是第一次聽到，說不清楚究竟是用什麼樣的鈴鐺，才能弄出這樣的響聲。

其實并不刺耳，但是當那鈴聲響一下的時候，我的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覺來。仿佛……那鈴聲有著振人心魂的力量一般，讓我的心臟突然就開始不安地狂跳了起來。大風小說

隨著那鈴聲一點點地靠近，我也終于看清，外面是一副什麼樣的況。

暮已然西下，將這正片土地都籠罩在暗紅的芒之中。

搖鈴鐺的人為首，后頭跟著四個年輕人抬著一個看上去很沉重的黑棺材。黑的棺材，一般是給病喪或刀槍殺，自殺等早喪不正常死者使用的。但是每個地方的習俗不同，所以我也不能判斷，這黑的棺材，究竟是什麼意思。

棺材之后跟著的，便是那些披麻戴孝的人了。

但是說披麻戴孝，卻又有些不恰當。因為我發現嗎，跟在后頭的人不僅僅只有年輕人，甚至還有頭發花白的老人。能讓這樣的老人披麻戴孝，似乎不多。這大概……又是一個我不明白的風俗吧！

雖然好奇，但是我也知道，送葬的隊伍路過的時候，還是不要死死地盯著他們看比較好。

可當隊伍經過我的窗口，我剛低了頭的時候，那鈴聲，卻突然停了下來！

周圍仿佛陷了一片死寂，連車廂里頭，都沒有更多的聲音。

我似乎覺到，有什麼人的目，落在了我的上！

這種覺并不好，那目是來自車廂的外頭的。

鬼使神差地，我到底……還是抬起了頭來——

那是一雙蒼老至極的眼，眼中仿佛帶著對這個世界都看了一般的悉。眼睛下頭，不知是被什麼東西畫上了紅的印記。從眼瞼一直拖到下，倒像是兩行淚。

他死死地盯著我，就像是在盯著一個獵一般。外面那所有送葬的隊伍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竟然都放在了我的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們覺得不舒服的事，還是說，他們的送葬隊伍在經過的時候，我是不可以抬頭看的？

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就在車廂外頭這樣盯著我，讓我脊背的汗倏然就聳立了起來！

連車廂里頭也是一片死寂，我似乎本就沒有辦法將自己的目從那老人的眼神之中挪開！他似乎也想通過那目而告訴我什麼，可我除了骨悚然之外，便再沒有了其他的覺！

我甚至沒有辦法分心去探究，他的那樣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而我卻沒有辦法改變什麼。

就在我越發焦灼地想移開自己的目的時候，那老人的，卻突然了！

“死了。”

雖然他的只是那麼一，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能確定，他說的是這兩個字！他的話，好像并不是通過那傳遞給我的，而是通過一種心靈的應。這兩個字，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死了？

什麼……死了？

“叮鈴——叮鈴——”

我無法去思考更多。那鈴聲卻再一次響起。

終于……我的眼睛似乎終于被解放了！那老人轉過頭，不再看我。

外面的所有人也轉過頭，都不再看我。

他們繼續著他們的送葬之路，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額間已經起曾細的冷汗，指甲也已經扣進了那蘋果之中。蘋果的果黏黏膩膩地粘在我的指間，我卻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將它掉。

“哐當——哐當——”

當火車再度行進的時候，車廂里也恢復了之前的嘈雜。

我轉過頭，卻發覺一直坐在窗口的那年輕男人沒有了蹤影。姑父買了兩份火車上的盒飯，似乎有些心疼。將其中的一份給了我，另一份則是他和姑媽兩個人分著吃。

這對夫婦除了一直在用一種我捉不的笑容看著我之外，似乎……也沒有太多讓人討厭的地方。起碼這一路過來，雖然看得出他們的手頭并不寬裕，但是對我，他們還是從不吝嗇的。

盒飯并不好吃，我還借機說我吃不下分出了一半給姑媽。

所以等到車燈熄滅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才發覺，這種久違了的肚子的覺，居然再一次涌了上來！要知道，上一次我肚子，大概是在十年前了！孤兒院幾乎一度要辦不下去，那個時候的日子啊……才是最難熬的！

“哐當——哐當——”

在火車上睡覺，人總是睡不死的。

我睡著中鋪，卻總是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就在我的臉旁邊！有一熱氣，拂著我臉上的汗，哪怕是當我翻對著墻壁的時候，那種覺，仍舊在！

睜開眼，墻壁上什麼都沒有。我的耳后，卻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我平日里是不信鬼神的，可是此時此刻，我卻本不敢轉過頭去！人在黑暗中，總歸還是有害怕的東西。尤其是……現在這種映著窗外月，并不是那麼黑暗的黑暗！

我知道，只要我轉過頭去，所看到的，就是一片朦朧中的影子！

我可能會憑借自己的想象力，將任何東西看做一個人影，一個鬼影，或者說是一個更可怕的什麼東西！我怕黑，我怕這種黑夜里漫無邊際的想象力！

可是當我后的那東西，到了我的頭發的時候，我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正常人在睡覺的時候轉過頭，卻看到一張映著月的慘白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會是什麼做法？尖？一躍而起？甚至……狠狠地揍那張臉一拳頭？

可我現在，似乎連尖都被抑著。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撲通”的狂跳聲！卻無法尖出聲，因為那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我姑媽疲憊而蒼老的臉！

睡在上鋪，整個人的半邊子都從上面吊了下來。仍舊是閉著眼的，呼吸均勻，甚至從嚨間還發出了睡夢之中才會發出的小小呼嚕聲。

而剛才到我的，卻正是的頭發！的頭發，長長地垂了下來，耷拉在我的床鋪上，似乎……和我的頭發糾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