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頭的消息向來像風一樣傳得飛快，晌午柳皇貴妃帶著二公主在楚帝的凌云殿停留了快一個時辰的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后宮。

昭宮，在皇后起居的后殿之中，已是滿地的狼藉。

皇后段氏垂著手氣吁吁地坐在榻邊，一旁小幾上原先放置的茶被通通掃到了地下去，連的袖口都染上了茶漬有些發黃。

殿侍候的宮見陡然發怒，俱都嚇得瑟瑟發抖，下意識地都跪了下來。

“皇后娘娘？”皇后邊的一等宮錦繡本在一邊的側殿之中，帶著人查點廷司這個月送來的份例，聽見這邊傳來的靜，連忙放下了手里的冊子尋了過來。“瞧著娘娘的衫污了，讓奴婢侍候娘娘更罷。”

錦繡生得一張俏麗的鵝蛋臉，原是八年前才分到皇后邊侍候的。因著聰明、有眼，又因為之前從鎮國公府陪嫁宮的丫環菱悅得了恩典出宮配人去了，正巧得了機遇的錦繡很快就了皇后邊的第一得意人。

錦繡扶起了皇后，原本跪了一地的宮們得了的眼，立刻有機靈的爬起來利落地收拾起了地上的茶盞碎片。

“娘娘，昨兒太醫來給你診治的時候，還特意說了您的子最近將養得不錯，只是切勿氣傷了您的。”錦繡帶著一個小宮，服侍著皇后換下了被茶水浸了的。

“縱使我的子饒是將養好了，現在又有什麼用？”皇后坐了下來，有些頹然地說道。“我雖是皇后卻無嫡子傍，偏柳氏不但育有陛下的長子，膝下還有一個比諸位皇子都要更陛下寵的二公主。”

“娘娘可是想岔了，皇貴妃地位再高，也只是陛下的妃妾，哪里能比得上娘娘您的正宮地位。”錦繡站在皇后后，手輕輕地替皇后按脖頸，一邊俯聲勸皇后。“再說娘娘膝下不還有二皇子殿下嗎？二皇子自滿月時就被抱到娘娘膝下養育、照顧，如今對娘娘也是十分地心、孝順。”

“臻兒的確是個好孩子。”說起自小養在膝下的養子，皇后角也不微微上揚了一些。“只可惜他生得遲了些，前前陣子便已經有話傳出來，陛下已經帶著柳氏所生的蕭瑜，開始手把手帶著他悉政務了。”

“娘娘也無須太過擔心，二皇子殿下不過才比大皇子小了兩歲而已，能占到多大便宜。再說二皇子殿下還是娘娘的養子，只待長后哪里還怕陛下不會重視。”錦繡倒了杯茶水，遞在皇后手上。“再說娘娘還年輕，只要能夠好好地將養子，興許娘娘也能懷上孕再養育一個嫡子呢。”

皇后聽了錦繡這話，接過了遞過來的茶盞輕輕綴了一口，眉頭微蹙著卻沒說話。

皇后段氏出鎮國公府，自小也得家族心教養，未出嫁時就是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閨閣千金。加上鎮國公也是先帝邊的得意人，所以一滿十五歲便被先帝賜婚，十六歲就嫁東宮為太子妃。

只是遲遲不能有孕，而東宮的側妃位卻還有一位空缺。于是在為太子妃的第三年，太子又迎了當年的永壽長公主、現在的永壽大長公主心的柳蓉宮。

柳蓉初宮時，還不似現在這樣溫多。未宮時，是家中最為養的嫡，不止父母奉為掌珠，連兄嫂、姐姐都頗為喜歡，所以難免的有些縱、刁蠻。

初時段氏也曾經借著自己的正室地位，以柳蓉不敬正室為由，罰了柳蓉抄寫宮規。可不過才第二日，永壽大長公主便宮呵斥段氏，連先帝得知后都晦地說段氏不能容人，段氏只能忍氣吞聲地免了柳蓉的責罰。

永壽大長公主和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兄妹極好，因此在一眾天家宗室之中極有威。柳蓉一宮便是太子側妃，和太子也是青梅竹馬的誼，宮不久便懷上了當時還是太子的楚帝的長子。蕭瑜一生下來，便由先帝賜名蕭瑜。

接著太子宮中的諸位妃嬪、侍妾都紛紛誕下了子嗣，偏偏只有段氏遲遲懷不上孕，最后只得抱養了侍妾秦氏的兒子。

接著是先帝病逝，楚帝登基。

太子妃段氏順理章做了皇后住進了昭宮，側妃柳蓉則憑著楚帝寵和膝下兩子被封為貴妃。

宮多年，柳貴妃寵依舊，還生下了楚帝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雖只是個公主，但是所楚帝寵，地位遠在諸位皇子之上。m.166xs.cc

而柳貴妃也因為再次誕育皇嗣有功，晉為皇貴妃。

柳皇貴妃膝下兩子一，為楚帝生下的長子蕭瑜，現在也是諸位皇子之中最早接政事的。

皇后不是沒有在楚帝面前婉轉提及蕭臻年歲漸長，也該為君父效力、解憂，楚帝也只推蕭臻尚且年為由婉拒了皇后的提議。

皇后的容貌在楚帝的后宮之中只算中上，柳皇貴妃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人臉。皇后也有自知之明，心知與柳皇貴妃爭鋒僅靠自己的容貌、家世是沒有多勝算的。

還是太子妃時，皇后就扶持了侍妾鄧氏和秦氏，還有自己的陪嫁丫環陳氏。

可是到頭來，誰都沒能爭得贏柳皇貴妃。

“娘娘，明日是十五，按例后宮妃嬪都要來向您請安。”錦繡見皇后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面愈發沉凝了，出言說道。“奴婢想著明日娘娘不妨提點柳皇貴妃一二，凌云殿畢竟是陛下理朝政、接見前朝員的機要重地，柳皇貴妃只是宮婦人，自然是去為好。”

“哎，說起來這些年日子雖然過得是愈發得意，子卻是比剛宮的時候收斂了不。”皇后聽了錦繡的話，竟也仔細地思量起來。

“娘娘，二皇子殿下來了。”有宮進來稟報。

“娘娘，我扶您出去吧。”

錦繡扶著皇后起。

蕭臻到了年紀也早早兒地搬出了昭宮居住，但是由于蕭瑜珠玉在前的緣故，皇后對他的課業不知道多麼地看重。

所以每日蕭臻下學后，都還要回到昭宮來。在陪著皇后用過晚膳后，皇后還要親自考校一番他的功課。

后宮妃嬪本來按制該是每五日便到皇后的昭宮去請禮問安的，不過因為皇后段氏那孱弱、常年需要服藥將養著的子，才改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妃嬪們才會前來問安。

柳皇貴妃位高卻不縱、無禮，每每都是最早一個來昭宮點卯的。

“奴婢見過皇貴妃娘娘。”得了手下小宮的消息，錦繡殷勤地出門迎候。“沒料到今日皇貴妃娘娘來得這般早，皇后娘娘昨夜子不爽睡得遲些，現在還未起。”

“原是我的錯，來得早了些。”初宮時明驕傲的柳蓉，現在已經是、多的柳皇貴妃了。抿著，輕笑著說道。“娘娘若是子不爽利，慢些起就是，我在這里等著皇后娘娘便是。”

“那就勞皇貴妃在外等候了。”錦繡笑著說道。

說罷，錦繡領著小宮又進去了，就這樣把柳皇貴妃撂在了殿外。

“娘娘。”柳皇貴妃邊的穗紅頗為不忿地低了聲音，附在柳皇貴妃耳邊低聲抱怨。“天氣這般寒涼，即便要讓娘娘等著皇后娘娘起，也該請娘娘進殿等候才是，們這樣晾著娘娘在外頭站著，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您。”

“既然知道們是故意的，也不必再多說些什麼了。”柳皇貴妃眼波一轉，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這里到底是皇后的昭宮，不是我的頤華宮，我們主奴都得謹言慎行。不過就是站著吹會兒冷風罷了，我還立得住。”

“奴婢們倒不怕什麼，只是怕凍壞了娘娘您的子。”

“沒什麼，我的子好得。”柳皇貴妃角微微上翹。

柳皇貴妃今日特意到得早些，在殿外站了快小半個時辰，才陸陸續續有妃嬪過來。

一些低位的小嬪妃們，見柳皇貴妃都站在殿外等候，在上前給見禮后也不敢進殿，只低眉斂目地站在另外一側。

“皇貴妃。”與柳皇貴妃好的德妃也到了。“怎麼不進去等候？”

“是我的錯，來得太早了些，擾了皇后娘娘的安眠。”柳皇貴妃笑著和德妃說。“皇后娘娘子弱，起慢些也是有的，倒是勞諸位妹妹陪我一同在外等候娘娘接見了。”

德妃但笑不語，一眾小嬪妃們倒直呼不敢。

“見過皇貴妃、德妃。”德妃和柳皇貴妃說著話的功夫，宸妃也到了。

眼見著殿外站著的妃嬪們越來越多了，一直站在窗邊打量況的錦繡走到早已起坐在榻邊的皇后邊說了句話。

“行了，我這里也收拾妥當了。”皇后對著妝臺上的銅鏡，扶了扶鬢邊的九含珠簪。“讓們都進來吧。”

柳皇貴妃在后宮之中的位份僅在皇后之下，和眾位妃嬪們給皇后請過安了，便坐在皇后左側近前的位置上。

“臣妾聽說太醫們最近進了新的養方子給皇后娘娘服用。”一坐下來，德妃率先開了口。“想來太醫們的藥方是必有奇效的，難怪我瞧著娘娘的氣是真的愈發好起來了。”

“我子一貫不好，幸而太醫院的太醫們伺候得盡心。”皇后接過錦繡奉上的茶盞，淺淺地抿上一口。“我子不好，還好有皇貴妃和德妃你們兩人理后宮諸事，為我免了不麻煩。”

“為娘娘分憂本就是我與德妃妹妹的本分，娘娘如此說倒是折煞我二人了。”柳皇貴妃朗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