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難怪老夫人怒。
八年前兩國戰,霆國戰敗,送來了葉王爺做人質。
如今霆國他們自己都已經不管他們這葉王爺了,要不然也不能讓他落魄得連府邸都修繕不起,不得不遵從聖意,娶京城勛貴之家的兒,做一個無權無勢又招人譏笑的贅婿。
這樣的人,如何能稱得上是良人?
再者說,如今天下雖無戰事,卻也難說太平。
西南小國偏安一隅,不氣候。祁國地東南,國富民強,但北方霆國也不容小覷。霆國帝王年事已高,二皇子野心,尚未掌權就對大祁虎視眈眈,又與葉臨瀟又勢同水火,待他登基,祁霆兩國之間的太平假象必將毀於一旦。
來日兩國惡,葉臨瀟如何自尚且不論,連帶著長平伯府也將岌岌可危,稍有行差踏錯,通敵叛國的罪名扣下來,可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種婚事,不管落在誰家頭上都是個燙手山芋。
但若是拒絕,便是抗旨不遵,同樣難逃一劫。何況,顧伯爺當年與陛下有過命的,又曾是結義的兄弟,為了忠義二字,他無論如何都是要替天子排憂解難、穩固江山的。
……
且說方鶯一路將顧雲聽送回了青芷居,正好見小鸞請了大夫回來,便留下陪了一會兒,直等看了診服了葯,才走的。
折騰了一宿,時辰也不早了。幸而冬日夜長,外頭還是暗的。
屋裏只剩主僕二人,小鸞練地收拾著床鋪被褥,十分納罕:「方姨娘平日與咱們也不怎麼來往,怎麼今日這麼殷勤?」
「大概是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顧雲聽失笑。
沈姨娘是差不多沒戲唱了,不過掌管府中事務多年,也暗中培育了不自己的勢力,都安在府里的各個活計上面。
方鶯剛剛接管這些東西,遇到青蕪居的事,難免會有麻煩。
再者說,除了沈姨娘,上頭可還有一個老夫人呢。
這老夫人如今一心都在二小姐顧月輕上,最怕哪一日顧府里有了新主母,苛待了那位嫡小姐。先前沈氏再怎麼張狂,也沒老夫人的氣,如今換了方鶯,想必境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算起來,在老夫人眼裏,這些人其實都不算什麼,最恨的人從來都是顧雲聽。
原主八歲那年娘託付,去把糖人送給在河邊嬉鬧的小爺,結果那小爺當日失足落水,溺死河中。
小爺是顧秦的元配嫡妻所生,也就是顧月輕的親生弟弟,在府中排行第五。
他自小被養在老夫人邊,備寵。
小爺夭折后,老夫人悲痛絕報了要原主抵命。後來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府衙的人聲稱沒有證據不能抓人,又將原主放了出來。
不過從那之後,長平伯府三小姐的惡名人盡皆知,想必這位老太太功不可沒。
那老夫人這麼些年來一直心積慮地挑原主的錯,想要死。也不知今天是怎麼了,事鬧得這樣大,這尊大佛卻從頭到尾都沒面,倒害得顧雲聽白擔心一場。
坐在桌邊,對著燈燭,挲著一塊雅緻的白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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