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里儲存的視頻，匪夷所思，我想不出什麼語言可以形容。

視頻的背景，就是村裏的這片墳地，時間應該是黃昏時分，太已經差不多完全落山了，只留下一點昏沉的殘輝。

就是這點昏沉的殘輝，讓視頻中某些驚人的細節，落了我的眼簾。

在視頻里，我看見了當初埋葬父親的那座墳。因為父親去世的很蹊蹺，所以我安葬他的時候沒有大張旗鼓，甚至連墳頭都沒有立，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從七八糟的墳地裏面辨認出父親的墳。

然而，視頻中父親的墳地前，站著一個人，限於拍攝角度，我暫時只能看見這個人的背影。

就是這個人的背影，讓我有種骨悚然的覺。

我覺他很悉，悉之極，那種悉，是從我心最深迸發出來的。

他是誰？

這段視頻的拍攝時間已經無法確定了，但這已經是發生過的事，可我著視頻，脊背上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這個讓我覺莫名悉的人在父親的墳地前站了片刻，隨後就拿著一把鐵鍬開始挖。不用問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挖開父親的墳。

他到底要幹什麼？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機屏幕，把視頻里所有的旁枝末節全部收攬眼中。越是這樣看下去，心裏的驚詫就越甚。

就在我茫然無措的時候，屏幕里的那個人可能挖的有點累了，直起腰輕輕轉了轉頭。

這一瞬間，蔓延在我心裏的驚訝，徹底的發了出來。

我不會看錯，更不會眼花，此時此刻，我清清楚楚的看見視頻里這個正在挖掘父親墳墓的人，赫然就是......我自己。

這可能嗎？

我的思維頓時出現了短暫的障礙，腦子糊裏糊塗的，甚至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夢遊之類的病。

視頻里的人又轉了轉頭，在周圍掃視了一圈，視角如此清晰，他的面貌完全呈現在了鏡頭前。

我可能會認錯別的人，但我會認錯我自己嗎？站在最正常的角度去分析，這段視頻，或者說視頻里的這個人，很可能有偽造和偽裝的嫌疑，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預告訴我，這段視頻是真的，視頻里的這個人，也是真的。

視頻很短，當父親的墳地被挖開之後，畫面就停止了。畫面停止的時候，這個人恰好又回了回頭。

那種覺，就好像我們兩個人隔著屏幕在相互對視。

我翻來覆去又把這段視頻看了幾遍，視頻的拍攝者是誰，視頻里的那個人有是誰，現在一無所知。

唯一可以查找的線索，就是這部手機，究竟是什麼人讓傻海給我的。我問了傻海，但一看見對方的兩桶鼻涕還有傻愣愣的眼神，我就放棄了追問的念頭。

父親的墳的後面，有一個明顯被挖出來的，墳里的果然不見了。對於我來說，這是我去世的父親，可是對於別的人來說，這不過是一而已，視頻里的人，挖走父親的有什麼用？又有什麼目的？

我很苦惱，也很煩躁，接連發生了這麼多讓人難以面對又難以置信的事，可最關鍵的是我本找不到一點頭緒。

不過，煩躁了一會兒，我又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如果這些事就像一個膿瘡，那麼，不用我去找，它總有一天會自己冒出來的。

「傻海，回家吧。」我輕輕嘆了口氣，給我手機的人肯定謀劃好了一切，讓傻海當個中間人，什麼有用的況都問不出來。

我給了傻海一點零錢，他歡天喜地的走了。我在墳邊站了一會兒，跟著也離開了村子。我覺，過去兩年時間裏自己做的全都是無用功，劉老頭，還有這件事的真相，我是找不到的，至暫時是找不到的。

我回到華，重新打理七孔橋的小店，這段時間一直東跑西跑，生意完全荒廢了，我得生活得吃飯，生意就要繼續做下去。

在店裏忙了一天，晚上關門回家，已經困得不行了。這麼多天其實一直沒有休息好，疲累不堪，匆匆吃了晚飯，倒頭就睡。

我很害怕做夢，因為夢裏的劉老頭還有獨眼猴子，總給我一種骨悚然的覺。不過，今天我睡的很踏實，一口氣睡了幾個小時，被尿給憋醒了。

很久沒有睡的這麼香過，我迷迷糊糊索著走到衛生間，開燈解手。等方便完了，我打算繼續回臥室睡覺，但就在轉的那一刻，我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就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面，我看見劉老頭蹲在鏡子裏，在他後，是那隻棕的獨眼猴子。一個人，一隻猴子，都用那種很詭異的姿勢勾頭彎腰的蹲著，抬著眼皮子從鏡子裏向我。

「該上路了。」劉老頭翻著眼皮，從鏡子裏面看著我。我不僅能看見他的眼神，而且還能聽見他的聲音好像約約的回在衛生間里。

「什麼？」

「你該上路了......」劉老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我幾乎可以認定，這聲音不是錯覺。他和獨眼猴子一前一後蹲在鏡子裏，就如同傳說中夜半勾魂的黑白無常。

就算我的膽子再大，這時候也嚇懵了，我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下意識的一拳就朝鏡子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鏡子被砸碎了，拳頭上一陣劇痛，被玻璃割破的皮滴滴答答的開始滲。劇痛讓我徹底的從懵懂昏沉中蘇醒過來，鏡子四分五裂，可是這時候再看過去，破碎的鏡子裏面折的是我的影，劉老頭，還有獨眼猴子都已經不見了。

我大口大口的著氣，心還在砰砰的跳。按照常理來說，我在鏡子裏看見的絕對是幻覺，是虛無的。可是劉老頭的聲音，卻又那麼真實。

該上路了......

不管我怎麼說服自己，心最深總有種覺。

我覺劉老頭和獨眼猴子，剛才就在鏡子裏。

從這天開始，我承的神力比以前更大。我很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神經系統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我經常都能看見劉老頭帶著那隻獨眼猴子的影。

這種難言的神力讓我大把大把的掉頭髮，生鐘也開始紊，臉憔悴不堪。最要命的是，這些事我都的一個人撐著，不能告訴任何人，就連瞎三兒也不能說。

每天晚上，我都會撐著不睡覺，在大腦清醒的時候，看見劉老頭的幾率會低一些。儘管熬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是很痛苦又很枯燥的事，可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

這天夜裏，和往常一樣，我頂著已經快要崩潰的神熬夜。大概是凌晨三點的時候，我突然就聽見臥室的櫃裏面，彷彿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渾上下的汗都炸了，翻從床上爬了起來。

櫃的櫃門是閉著的，等我翻爬起來，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彷彿有消失了。我隨手拿起了床頭柜上的啞鈴，一步一步走到櫃邊兒。

臥室里靜的針落可聞，我一手握著啞鈴，一手慢慢的抓住櫃門，猛的一拉。

櫃里除了疊的整整齊齊的服，別的什麼都沒有，我皺著眉頭回憶，回憶剛才自己聽到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到底有沒有傳出來過。

嗡......

就在這個時候，床頭放著的手機響了，我本來就高度張，突如其來的手機震聲把我給嚇了一跳。

手機上顯示了一個本地的號碼，但很陌生，我以前沒有見過。半夜三點鐘，誰會打來電話？我略微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是誰？」

「你好你好。」手機另一端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只聽聲音，就能判斷出，對方是個很年輕的孩子：「不好意思，都這麼晚了，冒昧打擾，不過......不過我猜你現在肯定還沒睡，所以才給你打了電話。」

「你到底是誰？」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只是想問問，最近這段時間，你是不是......是不是經常看見一個姓劉的老頭兒......還有一隻......一隻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