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橋鎮一案人證證俱全,結案已無可爭議。
但五名主要案犯中,四個是利州布政司轄下中階員,一個軍府中階將領。
在他們之下,還有許多聽命行事的小吏小將。
牽連甚廣,顯然不是結案就能徹底了結的。
未時正,趙縈召集相關人員,商議連橋鎮一案最終該如何定論。
這本沒葉知川什麼事,但他的兩位上司一致決定帶他來見世面。
于是他沉默地站在趙渭后打量四下。
議事廳人數并不多。
刑律院院正況丹溪、城鎮巡防令柏寧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在令人窒息的靜默中,都督府留府長史敬慧安將一份公文呈給趙渭。
“連橋鎮一案,證據與口供均已齊備,這是軍府午前剛剛呈結案陳詞,請趙大人過目。”
“若對五名案犯的判罰有異議,請當場言明,以便共商。”
趙渭是直達天聽的朝廷重臣,職責涉及大周最高軍機,還是個皇室宗親。
如今人證證確鑿,他若對初擬判罰不滿,要對石琴等五人趕殺絕都合合理。
趙渭卻搖了搖頭。
“這五人該如何判罰,《大周律》自有條陳可循。只要是按律問罪,無論怎麼判,我都無異議。”
在場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
趙渭平常雖很離開赫山,但利州場都知他不是什麼柿子。
這次是一幫中階員聯手謀刺他,且已查明并非初犯。
他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放過了?
面對許多驚疑不定的探究目,趙渭語調溫和徐緩。“石琴等人為何偏激至此,大家心知肚明。我不是慈悲圣人,不會為他們求。但也不至于非要多踩一腳。”
趙縈放下茶盞,笑著搖搖頭:“你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若我沒猜錯,還有個‘但是’?”
“都督英明。”
趙渭將目投向議事桌尾端。
“我不對石琴等人落井下石,不表示我不為難刑律院。”
他這一眼,看得刑律院院正況丹溪在冬日午后汗流浹背。
*****
“我認床,這幾夜沒睡好,眼睛疼。統領你幫我仔細看看。”
趙渭慵懶靠向椅背,將結案陳詞給下手座的醉秋。
“撇開案本不談,你看軍府這份結案陳詞,與刑律院之前那份,措辭上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醉秋立刻察覺他這是要搞事,
以食指點住卷宗某,配合默契:“咦,軍府將此案定論為‘刺殺未遂’,之前刑律院卻說是‘意圖行刺’。趙大人,這算不算有不同?我瞧著意思差不多啊。”
差得可多了去了。
在場沒傻子,大家都知醉秋這不過是和趙渭一唱一和。
這種摳字眼的場門道,有時只一字之差,事就能謬以千里。
當初刑律院敢敷衍結案,仗的就是這差別。
“統領,你啊,武人心思。”
趙渭靠著椅背,雙臂環在前。
“所謂‘意圖行刺’,重在‘意圖’二字。”
昭寧三年頒布了新修《大周律》,其中強調問罪看事實,不誅心。
哪怕有人說“我想殺了皇帝”,只要沒真做,那就不算大罪,頂天也就是被罰金或杖責、苦役數月之類。
“刑律院判定只是有人‘想殺’我,但沒手。所以小事一樁,查不查都無所謂。”
而軍府則是按“刺殺未遂”在查辦。
這意思就是手了,只是沒功。
兩者質完全不同。
趙渭直接破問題核心,刑律院院正況丹溪汗都快下來了。
偏偏都督趙縈也在這時看過來,目冷凝:“況大人,解釋。”
“都督息怒。趙大人容稟。”
況丹溪張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因為案發當夜,近衛校尉彭菱帶隊與刺客手的地點,距趙大人所在宿營地還有約一里……”
刺客們本連趙渭的面都沒見著,就被彭菱全數控制,或死或殘。
要說他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也勉強算站得住腳。
“……早前高飲大人、陳至軒大人遇刺,都是類似形。”
況丹溪說著,小心翼翼瞄了頂頭上司柳仁一眼。
見柳仁沉著飲茶,況丹溪確定自己找到了正確的理論依據,漸漸穩住了。
“因那兩樁案子都是按‘意圖行刺’結案,高飲、陳至軒二位大人都說沒有真正傷,便無異議。此次趙大人也沒傷,刑律院就照了舊例。”
“同樣的形,他倆都選擇息事寧人,我卻除非要咬著你刑律院不放。知道為什麼嗎?”
趙渭輕笑,坦得很。
“因為我小肚腸。”
正經公務場合,沒見過這麼說自己的。
在場好幾人都沒忍住,接連噗嗤笑出聲。
主座上的趙縈也笑瞪他一眼,低斥:“胡鬧。”
“都督,您這話就是拉偏架了。到底是我胡鬧,還是況大人胡鬧?”
趙渭笑意轉冷,突然發難。
“刑部、大理寺都不敢說‘斷案循舊例,而不用照條陳’這樣的話。利州布政司轄下刑律院院正,上皮一下皮,就改了朝廷規矩?況丹溪,《大周律》在你眼里是死了嗎?”
《大周律》死沒死,這胡話說的聽不得。
但在場所有人都確信,況丹溪要是再,那大概真就是要死了。
*****
況丹溪顯然不是趙渭的對手。
柳仁放下茶盞:“連橋鎮一案,刑律院確有疏忽怠慢。況大人也是自知有愧,是以口不擇言,還請趙大人息怒海涵。”
“都說了我這人小肚腸,海涵不了。”
趙渭擺了擺手,半點面子也不給。
“柳大人,關于連橋鎮一案,你確定要堅持‘刑律院僅僅是疏忽怠慢’這個結論?”
柳仁沒敢正面接他這茬:“請趙大人賜教。”
“這是你主請我的,那我就不客氣地賜教了。”趙渭這態度囂張又挑釁,且很故意。
“主謀石琴是刑律院的,刑律院卻什麼蛛馬跡都沒查到。可又巧了,軍府一接手就真相大白。柳大人你告訴我,這究竟是因為刑律院無能,還是石琴的所作所為,本就是刑律院的集意志?”
兩害相權取其輕。
柳仁又不是傻的,當然寧愿認刑律院無能,也不會認刑律院集都是案犯同謀。
趙渭囂張地咄咄人,這使他有點了陣腳,于是也沒再細想,口而出:“自是刑律院無能。”
“很好。”
趙渭前面演那麼幾段,一路到柳仁面前,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都督,我雖不涉地方政務,但畢竟是領朝廷俸祿的員。既眼見刑律院無能至此,我于于理于法都不該裝聾作啞。”
主座上的趙縈蹙眉剛要說話,趙渭卻張口就下猛藥。
“我擬向京中發出公函,請刑部、大理寺聯合派特使前來利州,主持復核刑律院的經手過所有舊案。自武德元年查起。在場諸位覺得如何?”
在場諸位覺得……
趙大人您這手段過于兇殘了!
他這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議事廳頓時議論紛紛。
刑部、大理寺聯合派特使來利州徹查刑律院?還是大周開國以來的所有舊案?!
且不論刑律院那些舊案經不經得起查,這消息一出,必定震驚朝野。
趙大人這不是要打刑律院的臉。
甚至不是要打刑律院上頭布政司的臉。
他這掌扇下去,整個利州府所有人的臉都得腫!
趙縈輕輕拍桌:“胡鬧!知道你心里有氣,但你撒氣也得有個度!”
“都督您清楚,我打小就不是胡鬧的人。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趙渭指向況丹溪。
“石琴一個中階員,數年來多次謀劃針對我和赫山眾的暗殺,還曾用刑律院的下屬小吏。說刑律院院正對此毫無察覺,糊弄鬼啊?!”
他又指了指城鎮巡防令柏寧。
“我出行的詳細路線,由都督府事先規劃,再傳達軍府與城鎮巡防令的最高主。柏寧大人你敢不敢告訴我,唐藍區區一個小旗,是怎麼在第一時間得知我出行的安排的?”
所有人啞口無言,趙縈也沒得辯駁。
話既說穿,趙渭直接撕破臉。
“誰都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不管你們是無意中泄,還是故意為之,連橋鎮這案子,若我真要追究到底,整個利州府所有穿袍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經不起查!”
今日這場議事,明面上是公事公辦,其實主要是為了安趙渭。
怕的就是他堅持深究到底,那肯定要將整個利州府攪個人仰馬翻。
然而趙渭偏偏就是來擺明車馬翻臉的。
很多事早有端倪,前幾年他一直沒破,是因軍械研造司所出的果還不夠多,分量也差著點火候。
他底氣不足,有時候只能忍著,咬牙集中力專注本職。
如今“神機箭”圖紙已進京,明年還會陸續出幾樣更重要的果。
他即將有更大的作,必須提前清理州府給他造的明暗阻力。
他今日突然借連橋鎮的案子發難,從刑律院開始說事,并不是真要追什麼失察之責。
也不是真要與整個利州府為敵。
就是亮出個態度,讓這些人知道他隨時可以搞大事。
然后才好提條件。
趙縈氣笑了:“有話直說,別拍桌瞪眼嚇唬人!”
“我沒拍桌啊,倒是都督您拍了好多下。”
趙渭翻臉如翻書,立刻斂了怒,又是笑容溫和的模樣。
“三點要求。第一,連橋鎮的案子,刑律院院正、城鎮巡防令至得負起失察之責。他倆是布政司轄下,柳仁大人多也有約束不力之過。況丹溪降職,柏寧罰俸半年,柳仁罰俸三個月,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他都把話挑在了明面上,若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要要這個利州府攪得天翻地覆。
這誰還敢跟他對著杠?
于是眾口一詞:“不過分,應該的。”
見眾無異議,趙縈便也頷首:“第二呢?”
“朔平的辦火//藥工坊、歸云城的硝石礦場,主事員都給我老實點兒!別三天兩頭暗使絆子,拖延、敷衍、工減料,找死呢?!”
趙渭滿臉寫著“我忍他們很久了”。
“若真有難,開誠布公和我直說,大家商量著解決。若是因為能力不足才辦不好差事,那就該撤的撤,該滾的滾!”
這也不是什麼故意刁難的要求。本該如此的。
只是因為這幾人的差事都是為著趙渭與赫山,就算他們辦事不利,對州府這邊的人沒太大影響。
刀不落在自己上不疼,以前大家就都睜一眼閉一只眼罷了。
眾人一致通過了趙渭的第二項要求。
但他的第三點,就讓現場一片寂靜了。
“開春后,我要在循化建個蒙學館,免學資供寒門開蒙讀書。還要在赫山北麓起幾座新院和特殊工坊。錢我自己想辦法,不走州府財庫。州府只需要幫我征召千八百的可靠人力就可以。”
私人出資開辦蒙學,免學資收寒門開蒙讀書,這是天大的好事,當然沒問題。
千八百的人力,這事也不難辦。
可問題的重點在于……
柳仁終于忍不住氣了,拍案而起:“趙大人!軍械研造司的地盤只在南麓,你在北麓起新院,是當整個赫山都是你的了嗎?!”
趙縈咳嗽了一聲:“坐下。”
“都督?!”柳仁不解。
趙縈抿了抿:“此前陛下急召我進京,談的幾件事里,其中一件就是這個。從明年,赫山還真就是他的了。”
朝中有人想扶持夏騫和趙渭打對臺。
昭寧帝知道,著塞人到趙渭跟前,他是肯定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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