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白玉湯。」

葉蓁這回倒懶得耍花招，老老實實答道。

果不其然，謝辰下一句便說：「朕頭一次嘗得這等人間絕味，想著若能列膳房的菜單……」

葉蓁哪裏肯將配方原原本本地告訴謝辰？

還要靠這獨一無二的菜式栓住這男人的胃呢！

「皇上，」

謝辰話音未落，只聽葉蓁笑一聲，整個人往他前了，「皇上什麼時候想吃了，就來朝華宮，臣妾給您做。這東西若非出自蓁兒之手，那可就不是味兒了！」

為了不讓謝辰接著問下去，葉蓁又抿起，輕哼了一聲：「難不，皇上不稀罕蓁兒的手藝，想讓別人做給您吃？」

微微揚起小臉，眼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委屈。

「朕，朕絕沒有！」謝辰就差指天發誓。

葉蓁這人果真妖，便是小小的一個作表，都能讓他不自地便被牽心緒，什麼都忍不住答應。

謝辰心中想著。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現在對葉蓁心存忌憚，自認遭不住的一哭二鬧。

哼，這就被牽心緒啦，當真是個沒有原則的皇帝！

好容易被那金白玉湯打開了胃口，現如今只吃了個五六分飽。

從未過食不果腹之苦的一朝皇帝考慮著要不要讓葉蓁下廚再去做點兒什麼。

謝辰於是開口：「蓁兒……」

俯在謝辰前的葉蓁豈能如了他的心愿？

聽得皇帝喚自己名字，目微微一瞇，接著委屈道：「皇上，吃飽喝足了就該多活活。您總呆在這朝華宮，那些聞風奏事，捕風捉影的文們又要議論臣妾，誣衊臣妾了！」

「這……」

——可是朕還沒有吃飽啊！

「唉，臣妾也想讓皇上留在這朝華宮多陪臣妾一會兒。」

葉蓁表面依依不捨，實則卻在下逐客令。

「但蓁兒知道皇上肯定不會樂意看到蓁兒被那些人著脊梁骨誣衊彈劾。嗯，蓁兒理解皇上！」

說罷，葉蓁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的不舍與堅定彷彿真心實意。

這番舉，卻好似謝辰自己鬧著要走，反而忍痛割一般。

然則事已至此，皇帝還能說些什麼呢？

唯有認命地站起來，乾笑道：「蓁兒說的有道理，朕已經吃飽喝足了，的確應該各轉轉。朕明日再來。」

「那皇上，要去清音殿轉轉麼？」葉蓁也跟著起，抬臉去看謝辰。

後者便是心中一萬個想去清音殿，現時也不能說出口，更不能付諸行。

他只得打落牙齒和吞，一臉嚴肅地搖頭道：「嫻昭儀那狐子，歷經了之前一事，已然不敢再妄想勾引朕了。」

「嗯！」

葉蓁滿意地點了點頭，親自將謝辰送出了朝華宮的院。

「小姐，啊……娘娘，」

一旁的阿阮見皇上走了，周遭也無外人，湊上前來道：「娘娘故意不備足了菜，沒讓皇上吃飽，他以後還會來嗎？」

上午葉蓁剛給阿阮傳授了「想抓住男人的信，先抓住男人的胃」這一技巧。

不明白的地方自然要問。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再教你一招！」

葉蓁了阿阮茸茸的發頂，因道：「這次沒吃飽，他回去以後才會心心念念；次次都不讓他吃飽，他就會罷不能。」

「哦……」阿阮應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當晚，葉蓁信心滿滿地將之後半月的菜單都列了出來。

今天聽謝辰的心聲，顯然已經對這等從未見過的佳肴上了癮。

幾乎可以斷定，日後的半個月里，謝辰每天中午都會準時準點兒地前來朝華宮用膳。

——沒錯，生為那些人口中的妖，葉蓁就是這麼自信！

翌日，臨近晌午時分。

葉蓁尚未等來對食心心念念的謝辰，倒等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了。」

來的兩名子，一左一右站在葉蓁眼前，無一例外都是宮妃。

著水藍對襟小衫的，是昨日朝堂上見過的賢妃。旁邊兒的另一位，葉蓁並不認識。

那人福了福，很有眼力見兒地自我介紹道：「臣妾住在朝殿……」

「是敬妃吧？」葉蓁搶先道。

進宮這些日子，唯獨看這初次見面的敬妃還有些順眼。

邊兒上這位賢妃卻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瞧見都覺得晦氣。

「兩位姐姐，進來坐坐吧。」

從前，賢妃和敬妃二人從來未曾有幸邁過這朝華宮的門檻。

嫻昭儀雖然溫吞恬淡，那也只是皇上才有的待遇罷了。

往日這些宮妃若想前來拜訪，沒有一個不是吃了不適、抄佛經、練琴曲等理由多種多樣的閉門羹。

一殿，撲鼻而來的香味兒便讓賢妃心中悸悸。

椒房蘭，雲雨降神仙。

這原應該是皇后才有的待遇。

先是趙靜嫻，后是葉蓁，從來沒有一次到過！

心中暗恨著，賢妃卻上前一步，湊近了葉蓁邊，故作親昵地鬆鬆攙上了的右手。

「不瞞您說，臣妾還是頭一次進這朝華宮呢！這地方真好，想來當年皇上一草一木，一門一窗都親自刀設計，果然是下了辛苦的。」

這一攙不要，賢妃層層疊疊的心事就被葉蓁一覽無餘了。

其實不聽心聲也知道——

賢妃的目的不過就是想挑撥一下自己跟趙靜嫻二人的關係而已，讓意識到曾經的趙靜嫻是多麼皇上眷寵，從而有了危機意識，跑去與趙靜嫻斗個不可開，才好隔岸觀火。

葉蓁才沒有那麼蠢呢！

比起為難趙靜嫻，現在努力把握和改變謝辰才是真的要。

管他真心喜的人是誰，管在不在宮裏。

葉蓁要的，是謝辰像現在這樣，明明有真心所卻不敢說，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一切都在的掌控之中。

看向賢妃，有些鄙夷地想：你不覺得玩弄皇帝比跟你們這些一心只知道爭寵的后妃們逗悶子有意思多了嗎？

「原來賢妃姐姐是第一次來這裏，」

葉蓁咂了咂，道：「看來嫻昭儀還是有些小氣，這麼好的住不願意跟人分個一時半刻。只可惜現在已經到了我的手裏，也不知道心疼不心疼呢。」

言語間十分淡然，彷彿嫻昭儀不是皇帝曾經的摯，而是一團輕飄飄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