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麓幾乎是立刻否認:「沒有,當然沒有。你胡說什麼?」聲音大得別桌客人都看過來。
李微意更覺狐疑:此地無銀三百兩!
謝知麓說:「想到哪裏去了?我考上了,當然要請你吃頓好的。」他兀自拿起菜單,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菜,而後又沉默。
李微意越發覺得不對勁,抿著不說話。
兩人對默片刻,謝知麓倒是緩了幾分語氣,問:「最近工作忙不忙?還順心嗎?咱們長時間沒見面了。」
李微意說:「你是關心我,還只是鋪墊氣氛?謝知麓,別把我當傻子耍,有什麼話你就說,別等上菜。不說我走人。」
平時在謝知麓跟前,總是憨可的,也從不對他花什麼心機。此刻在職場打拚三年的孩鋒芒畢現,倒讓謝知麓到陌生。
謝知麓當然是不能讓就這麼走的,他的目的還沒達到。他面無表給倒茶,說:「你別跟吃了炮仗似的,心平氣和一點,我今天想和你好好說。」
李微意不吭聲了。
謝知麓也想快刀斬麻,某些決心雖然已下,可那下頭埋著的到底是曾經最真的,不能深想,想了就會讓人心。看今天這個形,飯估計吃不下去了,他索說道:「咱們在一起這五年,我一直真心真意對你,我知道你也是。我們在一起的初衷,不僅是男朋友,更要做靈魂上的伴。我想你也認同,我們追求的,都是在這個城市,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李微意盯著他道貌岸然的臉,心裏好像有某嘩啦一下,崩塌了。
他也停頓下來,似乎言辭艱。
李微意:「你有話就直說,別套路我。」
謝知麓臉一僵:「我哪有那個意思?」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說:「李微意,咱們分手吧。說實話,這幾年聚離多,其實早就淡了,你也心知肚明。我越來越發現咱們不合適。現在及時分手,彼此沒什麼損失。我不想耽誤你,去找個更合適你的男人吧。」
雖然有預料,李微意還是難以相信,眼淚一下子飈出來,說:「謝知麓,你怎麼能這麼說?這幾年聚離多不是我們商量好的,暫時的,各自打拚,為了將來嗎?你現在張口要分手?」
謝知麓的眼睛也慢慢紅了,神甚至有些猙獰,他打斷:「為了將來,是為了彼此變得更加合適的將來。真正志同道合的人,應該站在彼此的前途里,而不是分道揚鑣。可是現在,我們人生的路已經不同,無論工作環境、志向、未來都不同,沒有共同語言,我們已經不合適了。」
李微意醍醐灌頂:「你是因為考上了,所以要把我甩了?你現在看不上我了?」
謝知麓:「別把我想得那麼勢利齷齪。這是方向不同,沒有高低之分。當初如果你肯聽我的,一起考研,現在再考編,哪怕你考一個差一點的部門,現在大家起點一致方向一致,我又怎麼會和你分手?可你非要找工作,還找個私企。現在的生存力多大?將來幾十年,兩個人收的穩定,買房買車,孩子的教育,社會地位,人際關係……這些都是牽一髮全的事。可是你……我說句不好聽的,你連工作都不穩定,說不定哪天企業就倒閉了裁員了。我是個男人,我還要養我父母,將來要養家庭,以前校園沒想那麼多,現在選擇終伴,我必須考慮這些問題。如果不能彼此負責,註定走不長遠,趁早撒手,才是明智選擇。」
李微意快要被氣死了,尤其聽到他提到「裁員」二字更是心中窩火。吼道:「謝知麓你有病吧?我一個月8500工資,你一個剛畢業的公務員能有多?你瞧不起我?」
謝知麓顯然已經狠下了心,角扯了扯,深吸一口氣,說:「我看到過一句話: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當時我覺得是扯淡,現在才明白是不由己。」到底是剛從大學走出來的人,他明明說得雲淡風輕,眼睛卻已通紅,放在桌上的手也在發抖。
李微意著他眼裏的淚,突然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狠,他可真狠啊,對狠,對自己也狠。
「分吧。」吐出兩個字,提起包就走。旁邊的服務員剛好上菜,出詫異表。
謝知麓端坐原地,一不。
餐廳里的空調吹的明明是暖風,李微意卻覺得寒冷徹骨。走了幾步,突然轉,從服務員手裏搶過一盤菜,直接砸在謝知麓臉上。
盤子哐當摔得碎,謝知麓跟一尊雕塑似的,臉上上全是油和菜,紅著眼,狼狽至極,直勾勾看著。
全餐廳的人都看過來。
李微意大吼一聲:「渣男都去死!」昂首闊步地走了。
李微意打了個車,一坐上去,眼淚就嘩嘩地掉。肯定不能嚎啕大哭,可也哭得一一的。司機默不作聲,只把紙巾盒放在面前,李微意哭得更兇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謝……謝謝啊……」
含著淚到了家,已是華燈初上時分。李微意直躺在床上,沒有眼淚,心裏空的。回憶起與謝知麓的——大三大四,是真的很甜很甜,把最真切的初給了他,現在回味,都是心肝震。可後來,的確如他所說,聚離多,漸行漸遠。現在的他與過去的他,恍如兩個人。一個是記憶中的初,一個是剛剛心狠手辣的陌路人。
你說和現在這個他分手,李微意有多難,也不至於。因為這幾年,實在太忙了,也太累了。當一個人所有力幾乎都被工作榨乾,那麼一個月才見面一次的,只是點綴而已。
可想著從前,想著這五年的穩定踏實和對未來的期待,還是想哭。流著淚給自己狂點了一堆外賣。等外賣的時候,又躺在床上,想著要不要給閨打電話,可又覺得丟人,有什麼可說的呢?誰都知道有個優秀的男朋友,只等結束長跑修正果。現在提都不想提他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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