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月皎潔，裴厲淵把手臂搭著的西裝外套丟在地上，彎腰蹲在一平坦的空地前，右手攥著筆很快畫出九個格子。從數字1—9，依次按照順序畫出跳房子的形狀。

手裏的打火機被他當作沙包，裴厲淵站在畫線外，『吧嗒』將打火機丟進1號方框裏。

庭院中復古式路燈線昏暗，男人長玉立，卻只著那一條條白線，不曾有任何作。

許久后，裴厲淵掏出手帕，將他親手畫的格子仔細拭乾凈。

「裴爺。」

家裏傭人看到他進門，語氣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他今晚回家。

裴厲淵面無表的上樓。

「厲淵哥哥。」歐新月要跟上去，廣碧雲將兒拽回來，「今晚你別招惹他！」

歐新月想著他霾的臉，悻悻的不敢靠近。

臥室里線暗沉，但對於它的主人來說，足以遊刃有餘找到需要的任何東西。往常這種時候，兆錫都會靠在床頭品著紅酒。不過今晚，他註定被人打擾。

兆錫穿件白浴袍，站在床尾，盯著倒在他床上睡安穩的人。按照連憶晨平時的行為分析，此時應該在距離他臥室最遠的客房躲著才對！

周圍很安靜，清淺的呼吸聲時而劃過耳畔。兆錫走到床邊，掌心在肩膀推了幾下，可他不知道，這張水床太過舒適，足以令人不願醒來。

連憶晨了，「唔。」

人的淺語，並沒打兆錫的心。他搭上的肩，只要稍用力便能把人從床上拖下來。

叮鈴鈴——

最簡單的鈴聲，兆錫回手，走到桌前拿起手機。

「喂。」男人的聲音低沉，卻是溫的。

將合的黑窗簾拉開，月過隙灑進來，兆錫側倚在窗前，墨黑的眸子落向樓下庭院，說話聲很輕微。

後那張大床上的人翻了個，兆錫偏過頭，聲音低幾分「嗯，你也早點休息。」

「……晚安。」兆錫把拉開的窗簾重新閉合，掛斷手機回來。

足有一人高的酒櫃，羅列著各種年份的紅酒。兆錫單手撐在門邊，似乎正在猶豫要選擇那支酒。

空氣中縈繞著一種人香，兆錫嗅覺十分敏。他微微側目瞥了眼床，修長手指勾住瓶頸，作麻利的將酒瓶出來。

啪——

瓶塞開啟，兆錫把紅酒倒玻璃醒酒皿中。暗紅的，隨他手腕輕，香氣漸漸蘇醒過來。

幾分鐘后，男人低頭聞了聞，角不自覺勾起。嗯，就是這種味道。

舌尖的醇香濃郁，兆錫愜意的瞇了瞇眼，心似乎變好很多。他的習慣不為任何人改變，即使今晚有人攪局，他也不會例外！

一杯紅酒飲盡，床上的人還沒清醒的跡象。兆錫坐在床邊，雙手往前撐開，黯然的線里，他妖治的五被蒙上一層暗影，又染上更加的線條。

男人睨著睡的人，俊臉緩慢下，直至停留在連憶晨的頭頂。睡著時很安靜，翹長的睫忽閃，白皙的融合在暗夜裏，依舊著人的澤。

兆錫突然想起那天莊乾說，不能做虧本的買賣，勸他驗貨。

男人幽暗的眼眸落向艷的五，視線寸寸下移，神莫名。上那件白長染上污漬，兆錫長指勾起擺一角，在掌心輕彈了彈。

也許到某種，連憶晨醒過來。周圍很黑，已經適應線的，眼神清明很多。

「醒了？」兆錫將手裏的角鬆開，卻見直勾勾盯著自己。

「我錯了！」

連憶晨眼底掠過水，猛然張開雙臂環住兆錫的後頸，同時仰起頭上他的臉，「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和好吧！」

的聲音蘊含祈求，整個都輕輕抖，似乎藏著說不盡的委屈。

四周一片靜謐，只有人淺淺的泣聲。肩膀位置漸漸暈開水痕，兆錫只覺得肩頭一重，竟然靠在他的肩膀睡。

從頭至尾，兆錫都沒有任何作，他既沒有推開，也沒有抱住。不多時候，他將睡的人安放好。

臥室外面的落地鐘敲響十二點的鐘聲，兆錫側倚在床邊，拉過薄被為蓋好，而後便是靜靜凝安睡的連憶晨，再也沒有其他什麼作。

男人神太過幽暗，那雙深邃黑眸如迷霧般，難以辨別方向。

一晚都陷夢境，連憶晨被那種無法掙的恐懼纏繞。待好不容易尋到出路，可又一腳踏空，瞬間跌無邊深淵。

這個夢太可怕，連憶晨猝然驚醒過來。擁著被子坐起來，口劇烈的起伏，眼底染滿來不及散去的驚恐之。

「睡人？！」

明亮的線里，這道清甜的嗓音。連憶晨本能抬起頭，待看清面前人的容貌后，頓覺如遭雷擊，瞳孔一陣猛烈收。

這張臉……怎麼可能？！

「睡人？！」

跪在床前的孩子穿著件洋裝，雙手撐在床邊，一張稚的小臉不自覺往連憶晨眼前湊過來，黑亮的眼睛使勁盯著。

「你……」

連憶晨抓著薄被的五指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年齡不對，氣質不對，穿品味也不對，只是樣貌很神似。

「你是誰？」思緒回籠后，連憶晨的聲音依舊有幾分抖。

「你又是誰？」孩子不高興的撇，「為什麼睡在我哥哥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