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確是個很的人，云鬢金釵，花容月貌，一襲的紅羅上點綴著長安最華麗的團花。橙紅的燈火下，如雪的被鍍上一層溫潤的，好似這世間最珍貴的羊脂暖玉雕細琢而……

樓下街道上滿了前來一睹芳容的男子，他們爭相晃著手中的禮盒、釵飾和最昂貴的綾羅綢緞，大聲高呼著柳拂煙的名字。若是那紅妝人的目在他上駐足片刻，那男人便好像得到了莫大的恩賜似的，高興得幾乎要發狂。

李心玉被人得東倒西歪，但仍長了脖子去看那樓上的人兒，饒是這種見慣了的紈绔帝姬，也不要為柳拂煙的容貌折服。

“小心。”后傳來一個溫暖的聲音。裴漠出手臂，將護在自己后，低聲音道，“若是走丟了，可沒人負責將公主撿回來。”

李心玉這才想起裴漠上還有傷，被人群來去，約莫傷勢又要加劇了。張了張，剛要開口說話，聲音卻被樓上姑娘的吆喝截斷:“諸位郎君，拂煙娘子要拋手絹啦！今夜若是有幸能拾到手絹者，便可與長安第一人把酒今宵。！”

聞言，李心玉眼睛一亮。

裴漠卻是收回視線，對李心玉道:“此人多眼雜，還是離遠些吧。”

李心玉笑地看著他:“正是彩的時候呢，不多看一眼再走？”

裴漠疑。

李心玉又道:“我見你眼也不眨地盯著，還以為你喜歡那樣的子呢。”

聞言，裴漠略微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他別過頭去，悶聲道:“沒有的事，你想多了。”

正說著，人群中一陣歡呼，李心玉抬首一看，那柳拂煙倚在雕欄上，已將手中的紅綃帕子輕輕一丟。

夜風襲來，那張嫣紅的手帕在空中飄飄，眾人的視線也隨之漂移。

那一刻，四周靜得可聞落針，每一個人都屏息以待。萬眾矚目中，帕子如一只輕巧的紅蝶，從樓上飄然墜下，準確無比地落在了……裴漠的頭上。

四周靜了一瞬，隨即如沸水了油鍋，滋啦一聲引全場。

“看，是個年！”

“拂煙娘子怎麼選了個小孩兒啊！”

“不管了，把手絹搶回來！”

完了完了，這下了眾矢之的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李心玉一把拉住怔愣的裴漠，不顧一切地開擁的人，朝著僻靜的小巷跑去。

跑著跑著，回過神來的裴漠反客為主，地握住了的手掌，反拉著往前跑去。李心玉是錦繡堆里養大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里能跟得上裴漠的長？

不到片刻就氣吁吁道:“慢、慢些！要死啦要死啦，我快不過氣兒來了！”

裴漠聞言停了腳步。界仙都濃烈璀璨的燈火下，他回過頭著，一只手里還攥著柳拂煙的帕子，神在燈火的浸潤下顯得那麼溫。

“你看著我作甚？”李心玉叉著腰氣，又往后看了一眼，驚道:“跑，快跑！他們追上來了！”

裴漠松開攥著的手，眼里帶著笑意，極低極低地說了句:“冒犯了，公主。”

“什麼……啊！”

李心玉話還未說話，便見子騰空而起——，堂堂帝姬！竟然被裴漠輕輕松松地打橫抱在懷里！

“喂，小裴漠！你要干什麼？”

李心玉有些窘迫。想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是二十好幾的人，早已過了懵懂青的時期，如今卻被十七歲的年郎打橫抱在懷里，怎麼想怎麼別扭。

“別。”裴漠抱著的手臂了，腔中的心跳蓬且有力。他說:“公主跑得太慢了，我抱著你跑更快些。”

話音未落，他足尖一點，如一只敏捷的黑隼，抱著李心玉躍上墻頭，踩著灑滿殘月清輝的瓦礫，躲進了巷子轉角的影里。

今夜的長安真啊，天上漫天星斗，人間萬家燈火，天上人間遙相輝映，得驚心魄。

李心玉躺在裴漠懷里，著他致而略顯青的下，思緒紛雜。

若沒記錯，他們裴家，大多都是俊男俏……

這條巷子離朝樓已經很遠了，裴漠彎腰，小心地將李心玉放下來，又手扶穩了的子。

離開裴漠懷中的那一刻，李心玉竟然有些貪和不舍。前世今生，已經太久沒有嘗過與他親昵相的滋味了。

掀開兔子面的一角，紅輕翹，說:“小裴漠，你的心跳得好快。”

聞言，裴漠有些不自在地抬手，將臉上的狐貍面低了些許，垂下眼蓋住眸中的波瀾。

因在斗場了傷，方才又劇烈奔跑過，他的瓣有些發白，平添幾分脆弱之。

見他不語，李心玉手出他掌心的紅綃帕，笑著問:“還去朝樓麼？與長安第一人春風一度，可是千金難買的好事，你看，郎妾意，連上天都在幫你。”

“不去。”裴漠皺了皺眉，很快又松開。他說，“柳拂煙這條帕子本該是給你的，風吹偏了，才落在了我上。”

“我看未必，也許柳拂煙想見的就是你呢？”李心玉直視裴漠的眼睛，像是要深深進他心里似的，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道，“只是拂煙娘子的年紀大了些，與你不像是人，倒像是……姐弟。”

裴漠眼中閃過一抹暗，看著道:“公主此話何解？”

“沒什麼。”李心玉緩緩抬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終是不控制地上他略顯蒼白的瓣。

裴漠渾一僵，那是來自本能的警戒。然而當李心玉的手上他的時，他所有的戒備又全都分崩離析。

的指尖且溫暖，帶著令人懷念的氣息。奇怪，除了最開始被下藥的那一次，這該是李心玉第一次如此親昵地他，他卻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覺，好似前世就該如此。

裴漠心跳如鼓，眸中仿佛有一片濃烈的夜暈染開來。他了蠱般握住細的手，低頭朝湊近了些許，淡的微張，似乎下一刻就會吻上俏皮的兔子面。

然而在他靠近的那一瞬，李心玉卻是想起什麼似的，不聲地退開了些許，頗為不自在地說:“你傷了。若是不想見柳拂煙，就隨我回宮罷。”

在顧忌。是顧忌自己裴家后人的份嗎？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那一刻，裴漠心中涌起了諸多復雜的愫，然而話到了邊，又被他生生咽回腹中，最后變輕飄飄的一個字:“好。”

出了界仙都的門，所有的浮華喧鬧被沖淡了不，李瑨的馬車已經在街道旁候著了。

“心兒，你跑去哪兒了？”李瑨焦急地從車探出一顆腦袋，見和裴漠并肩走在一起，他眼中的郁更甚，冷聲道，“你若再晚回來一刻，我非殺了你那不稱職的侍衛不可。”

白靈垂首跪在街邊，一聲不吭。

“和白靈沒關系。”李心玉向前一步，與裴漠拉開距離，又手扶起白靈，道:“起來吧。”

李瑨命令:“上車，回宮。”

李心玉依言上了車，坐在李瑨邊，見他神郁郁，便小聲試探道:“皇兄，還在生氣呢？”

李瑨撇撇，哼了一聲:“生氣？你是小祖宗，我哪敢氣你啊。”

李心玉將腦袋湊到他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頑劣模樣，道:“還說沒生氣呢，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是，我就是生氣！”李瑨破罐子破摔道，“你說那姓裴的有什麼本事？也就是一張臉生的好看些罷了！倒讓我疼了十五年的親妹妹胳膊肘往外拐了，連朝樓的柳拂煙都要將帕子丟給他！”

李心玉一怔，問:“柳拂煙？你也見著了？”

“長安絕，我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難不只有你能見不？”說到這，李瑨滿眼閃著興的。方才的霾一掃而盡，他興致地問李心玉:“哎，心兒，你覺得那柳拂煙如何？不？”

“唔，只比我差那麼一點罷。”

“可惜了，那樣的人不該為界仙都的金雀。”說到此，李瑨用折扇敲著手心，認真道，“終有一日，我要讓為我的人。”

李心玉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皇兄，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