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的手一頓，隨後淡淡道：「我到底是秋家子，有些地方雖然不想回，卻也不得不回，何況我娘病了，總當回去侍奉的。」

若非額秋家將他扔在鄉下養大，他也不會遇到了藏劍樓主，為藏劍樓的傳人，逍遙江湖多年，秋家了個不起眼的四爺，江湖多了個夜四，被放逐是他的幸事。

他頓了頓，看向邊低著頭的紫婢，了聲音道：「寧秋，你子素來機敏，跟著我多年最能託大任，寧冬武藝便是江湖上也屬頂尖，有你們二人在江湖裏替我和師傅守住藏劍樓，我放心。」

寧秋再抬起臉兒來的時候，眼兒是已經紅了：「就不能不去麼，您十年前從那裏出來的時候，命都快沒了，秋家本是個吃人的地兒！」

夜白苦笑，有些無奈：「江湖雖廣，卻還是難避公權臨頭，何況秋家還有我的牽掛。」

秋家，原姓白，天極一朝之開國功勛，家祖功高，封疆大吏，拜定軍候，為守疆土，而立之年方才娶赫赫貴為妻，三代孫棄武從文，至宰輔，因天朝第三代帝君名諱中有一個『白』字，為避諱，帝賜姓『秋』，乃千秋基業之意。

可見聖恩眷寵，此後秋家數代子孫也不負恩澤，人才輩出。

但是夜白卻知道，如今這些環籠罩下的秋家，不過是一個冰冷的深淵，也許……還是自己的地獄。

他輕嘆一聲，緩緩閉上眼。

寧夏在他邊坐下，有些憂慮地看著自家主子：「四，您兩年前那夜出遊了重傷，如今師尊已不在，只有寧夏在您邊我實在不放心，曾說讓家妹子進來頂了寧春的名字侍奉您，我只瞅著那丫頭有些輕浮，年紀又小……」

夜白笑了笑，秀氣的面容上帶來一慵懶：「無事，左右只是侍奉在一邊罷了，只做普通的丫頭，不該知道的不必知道。」

想起兩年前的那夜，那張黑暗中宛如妖異魔獄紅蓮的面容，他忽然心中一悸，微微顰眉，手下意識地上自己肩頭，彷彿還能覺到作痛。

罷了，只當噩夢一場！

時荏苒，轉眼又是一年。

天寧四年，冬，初雪

秋府

「怎麼樣？」寧春跺了跺有些凍僵的腳，有些焦灼地悄悄地手扯了扯前面的同伴，低了聲音道。

寧夏從牆邊回脖子，對寧春比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點，別讓守門的嬤嬤們發現咱們，若是被發現了，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寧春咬著，眼眶紅了一圈：「可是，主子已經在祠堂里了兩日了，這般天寒地凍的，東西再不送進去，如何熬得住？」

寧夏有些煩躁地瞪了一眼：「你別哭了，日裏只會哭，還沒到給主子收的時候，你嚎什麼嚎！」

寧春瞪大了眼：「你怎麼這麼說話……」

寧夏也不理會，徑自不耐煩地一轉頭，低了聲音：「好了，你閉就呆在這裏，別給我添麻煩！」

隨後，貓下腰抱著懷裏的小暖龕，朝著不遠的小門一路小跑過去，寧春一呆，沒有想到寧夏說走就走了，盯著寧夏的背影，委屈地扁扁兒。

寧夏貓著腰一路小跑，靠近祠堂大門之後，趁著祠堂小門那老嬤嬤低頭指揮著人搬炭筐時，眼睛一瞇，抱著懷裏的暖龕低了子就沖了進去。

寧夏子小，靈活如貓兒，三蹦兩轉，著人的視線死角，竟在那些嬤嬤和小廝的眼皮子下，就要躲到影壁後面去了，卻不想忽然後傳來一聲：「哎呀！」

那聲音細弱，卻已經足夠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作，同時看向門那倒在雪地里的一抹黃，也看見了還差一步就藏起子的寧夏。

寧夏僵住了子，隨後面無表地轉過臉來，看向那門外跌倒的，臉上神漸漸扭曲猙獰。

門外跌倒的寧春臉慘白，嚅囁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看看主子……」

隨後，越說越傷心，最終彷彿承不住周圍那種冰冷譏誚的目和寧夏猙獰的神，『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什麼人，敢在祠堂前這般喧嘩！」冰冷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讓那沉著臉叉著腰，正指揮著小廝去把寧夏和寧春抓起來的看門嬤嬤一驚，臉變了好幾次，惡狠狠地瞪了寧春和寧夏一眼，隨後匆匆忙忙地朝著門外迎去，一邊走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一出門，就對著來人恭恭敬敬地伏下腰去：「秦大姑姑。」

那被喚作秦大姑姑的子，上面一件寶藍斜領襟茱萸的水雲緞褙子，下著一襲老竹綉蝙蝠紋的緻馬面，外罩一件灰鼠襖子，手上籠著一隻暖筒，已界中年模樣的子，容貌雖是眉目清秀，但這般冰冷的風雪天中，的頭髮一不，神之冰冷，讓人之生畏。

後跟著四名婢，也皆是上了年紀，面無表，矗立在那裏便是幾尊雕像般。

垂下眸子看著面前的嬤嬤，眼珠子都沒有：「章河家的，你這是不打算再當這份差事了麼？」

那章家婆子頓時一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喪著臉，瑟瑟道：「大姑姑饒了我吧，這事兒是……」

沒等章家婆子把話說完，那秦大姑姑面無表地問：「有人擅闖祠堂？」

章家婆子趕點頭：「是，都是老婆子疏忽……」

話音未落，秦大姑姑徑自打斷了的話，點點頭：「擅闖者就地打死，未曾闖進去者發賣。」隨後一轉便箱門外走完去，竟是完全沒有打算聽一聽事的原委。

這般的輕易置人命，但是其他人卻彷彿是理所當然一般，臉上不見一詫異之。

那章家婆子看著那寶藍的背影，心中輕嘆了一聲，恭敬地一轉，指揮其他人去把春、夏兩個丫頭拖出來。

尖著嗓子道：「你們兩個也都聽見了，不是老婆子我心狠，大姑姑眼裏卻是個不得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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