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忽然一道影過眼前，有人用修長白皙的指尖優雅地掠過的髮鬢，在耳邊微微一按，隨後便鬆了手，與此同時低微涼的聲音響起：「時按天宮可緩解頭疼，母親珍重子，方是秋家之福。」

杜珍瀾只是一愣，只覺得對方手指修長，指腹帶著薄薄的繭，掠過耳邊時，那素寬袖間有極淡的薄荷草香，浸人心脾。

等回過神來，那修長雅緻的人影已經悠然行至門邊，門外夕的渡在他的廓上，竟有迷離的澤。

杜珍瀾微微瞇起眸子，忽然開口：「從今日起，四哥兒不必再喚我母親，只喚公主就是。」

秋葉白行出門的腳步一頓，隨後垂下眸子，神不變，只溫然道：「是。」

門外的仆傭們都將此話聽在耳里，看著秋葉白離開的背影皆在心中打起了算盤，嘖，這位四竟然連喚大夫人「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了，看來真真是毫無依附或者結的價值了。

唯獨秦姑姑看了眼那遠去的人影，又看了眼歪在華臥榻上不知想什麼，神有些迷離的杜珍瀾，隨後面神莫測地垂下眸子。

也許，應該重新評價這位四爺了。

「秦大姑姑。」好一會，杜珍瀾忽然出聲。

秦大姑姑上前，恭敬地道：「公主殿下。」

杜珍瀾有點兒疲倦地閉上眸子，淡淡地道：「今日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咱們的心腹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置了，本宮不希聽到任何關於此事的流言。」

數條人命，於口中說出彷彿不過死幾隻蒼蠅一般，而秦大姑姑早已是習以為常一般，面無表彎了彎子：「是。」

秦大姑姑忽然想起什麼，又遲疑開口：「二爺那邊……」

二爺杜雛畢竟是先夫人嫡出之子，上了族譜的正經爺，除掉並非輕易之事。

杜珍瀾閉著眸子，忽然角勾起譏誚而冷漠的笑容：「讓司禮監的人看好他邊的那些人，不要走了風聲就是，剩下的，就給四哥兒罷。」

頓了頓，復又道：「畢竟，要做本宮邊的狗，除了有一口利齒，還得有爪子。」

秦大姑姑看著杜珍瀾抬手過自己的髮鬢，在方才秋葉白輕按過，無意識地了下，秦大姑姑眼底閃過一幽芒。

狗嗎？

一個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就牽了以驕橫但機敏聞名的襄國公主杜珍瀾的喜怒，卻不被察覺之人，會為別人的狗麼？

看那位四爺，倒是更像一名高明至極的馴師。

但是秦大姑姑卻沒有提醒杜珍瀾，而是沉默地退開。

寧春遠遠地看著款步從梅林中而出年輕人，袂飄飄，神悠然，雖然一素，卻彷彿自畫中而出，行間若輕風行雲，讓人移不開眼，本不像是才從死劫中而出的樣子，不由顰起了眉。

秋葉白看著自家小侍正認真地看著自己，似笑非笑地手彈了彈的臉頰：「丫頭，上你家爺了，看得這般癡迷。」

寧春面無表地道：「四，寧秋和寧冬代過，請勿總讓雌，尤其是過了年齡的雌，這不道德。」

秋葉白聞言，腳下一，差點沒站住摔個狗吃屎。

夜很快降臨。

漫漫雪落，冰涼的暗夜裏，龐大的車隊如黑暗裏的巨大妖般悄無聲息地停在雪原中，彷彿毫無人息，只一抹妖異的紅燈籠輕飄飄地在冰涼的風中搖晃，三分幽冷，七分鬼魅。

殷紅的芒照落在如濃厚如暗流的華紅袍上，更襯得那擺上拿著紙條的手白勝窗外三分，只是那種白，卻沒有半分活人的澤。

「呵……原來逃掉的小蟲，竟這般有趣，杜珍瀾這蠢也被他拿在掌心。」冰涼幽遠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彷彿來自最黑暗的深淵。

跪在聲音主人面前的黑人一，更恭敬地道：「主子，可要今夜擊殺目標，衛都已就位！」

「暫停，杜珍瀾竟然心了……本宮等著看戲。」聲音的主人輕笑起來，聲音涼薄。

臨上床前，正寬的秋葉白，忽然抬起頭，看向黑暗冷的夜空，微微顰眉，眸銳利。

冰涼的幽暗的夜空中，約可見雪花飛舞，一片靜謐。

只是……

秋葉白停下寬解帶的手，慢慢地踱步到窗邊，手在背後慢慢地握拳，瞇起眸子冷冷地看著那一片墨似的黑暗。

不知為何，明明一片寧和，卻覺到一若有若無的銳利殺意。

寧春拿著湯婆子進門時就冷得渾一，抬頭看見的就是自家主子站在大開的窗邊，彷彿一點都不覺得冷，任由涼風卷著雪花飛進室。

「主子，您這是作甚？」寧春將湯婆子給塞進秋葉白的床上，用被子蓋好，趕幾步到秋葉白邊，就要關窗。

按住寧春的手，不聲地道：「等一等。」

寧春一愣，看著神冰涼，眸銳利，忽然間就明白了什麼，自家主子從來都是悠然自若的，出現這樣的表，那就是有強敵來襲。

寧春面無表地攏手袖，握住了袖底刀。

雪落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秋葉白忽然鬆了手，順道將兩扇窗「啪」地一聲關上。

寧春：「走了？」

點點頭，輕聲道：「嗯，走了。」

寧春有點擔心，顰眉：「主子，是不是大夫人的人……」

秋葉白搖搖頭，沉道：「不，不會是大夫人，大夫人邊的人不會有那樣的殺氣。」

而且對方絕對不止一個人，踏雪無痕，殺氣戾，若非從小就被師傅專門訓練得耳目敏銳，自己本也懷武藝，只怕不會發現那些藏得極好的一等一的高手，杜珍瀾不過區區後院婦人，太后和司禮監不會將那麼多高手派給一個閨閣子。

何況，今日使了些迷障手段，雖然有點不流，但算是暫時安住了杜珍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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