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炎等人走后不久,李絮雙手托腮坐在桌邊,一面吃著茶點,一面細細想著如今這宮中和朝堂的局勢,突然一陣冷風從門吹進來,不打了個寒。
“小端子,快給我攏個火盆進來。”雖已是春日,但李絮生怕冷,火盆得一直用到暮春初夏才罷。
“郡主,奴婢去給您攏吧。”一旁的侍冬蕓說。
“怎麼了?小端子呢?”李絮看冬蕓面不善,警覺道,前世被人坑多了,今世也難免小心些。
“他、他……”冬蕓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快說!不然我查到了連你一塊兒罰!”
“郡主饒命啊!這不管我的事,是、是夏萱說,王平對郡主您一向不敬重,這次更是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讓皇帝將您賜婚給他,害您在壽宴上直接氣暈過去,小端子氣不過,夏萱就趁機慫恿著他,讓他去找王平的麻煩……哎,郡主,您去哪兒呀?”
李絮一聽小端子沒有自己的命令竟敢自行去找王平的麻煩,想著這事落梅妃母倆的耳朵里,不知道又要掀起什麼風波,立馬氣上涌,思踱著這會兒王平應該快出宮門了,拔就往宮門口方向走。
果然老遠便聽見小端子正堵在出宮的路上對王平罵:“姓王的,你是個什麼東西,皇帝陛下抬舉你,你是平天候之子,不抬舉你你就啥也不是!別忘了你爹已經死了,還以為自己是小侯爺呢!也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讓皇帝賜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配不配得上我們郡主……”
小端子的污言碎語簡直不堪耳,王平卻仿佛沒聽見一樣,一步步穩健地向宮門口走去,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今天穿著絳紅的服,前繡著猛虎下山圖,玄的腰帶上墜著一塊通亮的寶玉,墨的頭發盡數攢上頭頂,用金冠簪了,越發顯得眉目如畫,貴氣人。
看王平淡然的樣子,李絮反而有些愧了,忙快步走過去,“啪”一掌扇在小端子臉上,“狗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份就對王將軍這樣口出妄言,還不快道歉!”
小端子自以為深諳郡主的心意,罵王平是可以向郡主討賞賣乖的,卻不料竟被賞了一掌,只顧捂著臉呆呆的看著李絮。
“也不知道哪些個狗奴才傳出來的流言蜚語,讓你們都以為我討厭王平,所以便肆無忌憚的作踐他,今天本郡主索把話說明白了,王平是我未來的夫婿,我注定是要嫁給他的,從今以后你們對他不敬就是對我不敬,更有甚者再拿著我的名號欺辱王平,一經發現,決不輕饒!”
“郡主,你你你前兩天還說……”小端子驚懼的看著李絮,估計是想起前兩天還在說王平壞話的事了,可沒辦法,他主子安平郡主已經轉了子,他就只好做這“殺儆猴”里的“”了。
“本郡主說了什麼與你無關!你且說你今日是不是私拿本郡主名號辱罵朝廷命、未來郡馬!本郡主若是容你,豈不了蠻橫無禮之人!來人!拉下去杖責四十,以儆效尤!”
“郡主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小端子哭喊著被拉走了。其他人都沒料到李絮竟然會幫王平說話,一時都驚愕的看著。
“你今日怎麼……”王平疑的看了李絮一眼,言又止。
“怎麼這樣對你是嗎?”李絮看出了他的疑,“以前是我不懂事,其實咱倆的恩怨早該過去了,如今皇上賜婚,不管你我是否愿意,也終究是不可更改,你我不如借此和解,今后好好相。”李絮盯著他的眼睛誠懇的說,卻半晌都不見回音,想來也是因為自己之前對他的態度太過惡劣了,只好嘆了口氣說,“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后都會好好對你的,我會試著作你的妻子。”
“我信你。”王平突然抬頭笑著說,“以前我也有不對。”
本來王平被罵時一直冷著臉,淡然得好像這世間萬都與他無關似得,這麼一笑,好像春風突然吹過結冰的湖面,讓人心神漾,再加上他本就生得極好,烏發玉面,鼻梁高,笑時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更加讓人挪不開眼睛。李絮不由得暗想,自己前世到底是被什麼蒙蔽了雙眼,放著這樣的大好青年不要,反而被明炎那種工于心計的人玩弄利用。
“喲,王將軍這是要出宮去吧?絮妹妹,你擋著他做什麼呢?”遠遠的飄來一句聲語,一個人盈盈走了過來,穿鵝黃的襖,披著銀白的披風,一雙目眼波流轉,樣子有幾分像梅妃,原來是大公主明傾。明傾剛回永福宮不久,就得知李絮急急忙忙趕來堵王平,還以為李絮是要找王平的麻煩,特意趕來看熱鬧。
明傾走近了,見氣氛古怪,又看李絮和王平都不是面有怒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奇怪,便笑道:“王將軍莫怪,絮妹妹素日對你有頗多不滿,我也勸過好多回了,卻不知為何這般執拗,如今您慕妹妹與家世,去求了父皇賜婚,難免妹妹更加惱怒,一時言語沖撞也是有的,還王將軍多擔待。”
“姐姐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況且姐姐沒聽古人說,之深責之切嗎,我素日里對未來郡馬不滿,皆是對他期太高的緣故,如今舅舅賜婚,也是我曾私下暗示過舅舅,要不以舅舅對我的寵,怎麼會不顧我的意愿,把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呢?”李絮深諳明傾的用意,立即反駁道。
明傾知道李絮因多年前的一點恩怨一直與王平不和,言里言外都直指王平對李絮另有所圖,本以為以李絮的子,定然要鬧得飛狗跳,若是傳開來去,眾人定然覺得不識大、不知輕重,到時自己再到父皇面前挑撥幾句,李絮就必定會失去父皇寵。卻不料李絮今天卻三番兩次的幫王平說話,一時不知怎樣言語,半晌笑到:“妹妹時宮,與我得像親姐妹,我只道妹妹與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卻不想妹妹連私定終這樣大的事也不與我說呢,害我今日唐突了將軍。”
“姐姐這話又錯了,我乃是皇帝舅舅親自教養,怎會做出私定終這等事來,若真做出了,我日里與姐姐一同起坐,豈不連姐姐的名聲都帶累了,不過是遠遠看過王將軍一回,心生仰慕罷了,況且如今我與王將軍已是走了明面的,姐姐切莫再說什麼私定不私定的話了,你我皇家子,需得言行注意,沒得人笑話。”
明傾聽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王平則贊賞而驚異的看著李絮。
“行了,天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王將軍出宮了,姐姐,你我一同回吧。”說著,李絮走上去挽著明傾的胳膊,無視難堪的神,反而擺出一副親無間的樣子。
不久,與明傾分別,李絮回了寢殿瑜景宮,第一件事便是了夏萱前來問話。
“跪下!”李絮拍著桌子喝道,桌上的茶盞跟著了三。
“奴婢不知犯了什麼錯,惹得郡主這樣生氣。”
“還敢狡辯!我問你,你何故慫恿小端子去找王平的麻煩,你不知道他是我未來的郡馬嗎!?”
“奴婢只是看他氣暈了郡主,一時心中激憤,奴婢是為郡主著想啊。”
“放肆!我倒不知你們如今這般膽大妄為,一個個竟敢擅自揣我的心思,還敢自作主張公然辱罵朝廷命,這是要把我置于何等境地!”
“奴、奴婢做錯了事,可奴婢心是好的呀。”夏萱蹙著眉,一副委屈的神,“奴婢見郡主素日與王將軍不睦,想著他求了皇上賜婚,郡主必然是生氣的,想替郡主出一口惡氣,也給他一個下馬威,只是奴婢考慮不周,用錯了方法……”
“是誰告訴你我與王平不睦的,”李絮冷笑道,“看來你平日是太閑了,才會聽這些流長蜚短!我今日就告訴你,王平是我未來的郡馬,誰若是再對他不敬就是對我不敬,被我知道,嚴懲不貸!”
“郡主!”夏萱驚疑不定的看著李絮,“您怎麼幫他說話,您不記得之前他……”
“住!還敢再說!果然是我平日太寵著你,才讓你這般無法無天!現在便罰你把瑜景宮上上下下全部打掃干凈,干不完就不許吃飯!”
“郡主!奴婢從小跟您到大,從不曾被罰過,如今您竟為了……一定是王平是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藥……”夏萱哀哀哭著,突然站起來,“郡主不敢與王平為敵,奴婢去找三皇子給您撐腰去。”
“站住!你們到底是我宮里的奴婢,還是三皇子宮里的奴婢!怎麼事事都找三皇子!”李絮怒道,“我和三皇子雖然素日親厚,但如今我們都大了,我更是已經指了夫家,也該有所避嫌才是!你們都聽著,從今以后,再有誰和三皇子或三皇子宮里的人私相授,看我不打斷他的!”
剎那間,一宮里的人都被李絮鎮住,夏萱再也不敢提去找三皇子的事了,李絮心里卻仍不安寧,這一屋子的丫鬟太監,有三皇子明炎的人,有梅妃和明傾母倆的人,也不知道有幾個是真正忠心對自己的。但不管是誰的人,我都會一個個把他揪出來,李絮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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