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我忽然覺得自己還不如像繼母說的那樣死了算了。
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
可我又放心不下小月,如果我死了,以繼母的格,指不定就會路落到和我一樣的下場。
小月是我在世界上最后的親人了,而且爸爸臨死前也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照顧好。我不能違背自己的承諾,更不能讓爸爸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我下意識地攥了拳頭,將心里所有悲憤都了下去。
“小月,你現在還小,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讀書。錢的事你不用心。更何況你還只是個學生,又去哪里找這麼多錢?”
董月先是一愣,睜大著眼珠子凝視著我,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來。老半天才又張口說:“我可以去打工兼職,可能錢不多,但也能賺一點。”
我無奈苦笑,“爸爸欠了吳家幾十萬,加上我這次住院的醫藥費,就算你天天出去端盤子十年八年也賺不了多錢。還是算了,你只管好好讀書就行。”
“不行!這絕對不行!”董月大聲地說,“爸爸去世之后這個家就一直是姐姐你在支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媽天天就盤算著讓你多弄點錢,但自己卻從沒有掙過一分,還有我……”
忽然把頭埋了下來,聲音哽咽著說:“我就是個拖油瓶,不僅什麼忙也幫不上,卻還要拖累姐姐你。如果不是我,你早就……”
董月說得激,忽然就哭了起來。
“小月,好端端地你哭什麼?你真是個傻孩子,我是你姐姐,照顧你是應該的,怎麼能算是拖累我呢?乖,別哭了。”
我抬起手想要去為拭去臉上的淚水。
可就在我抬手的那一瞬間,手上的點滴管絆倒了一旁的水杯,水杯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CHUANG邊的尿壺里。
頓時,濃郁的尿味便在開水的滋潤下在病房快速地蔓延開來。
“丑死了,你們搞什麼!”
隔壁CHUANG的家屬嫌棄地瞪了過來,又用力地把CHUANG簾拉了起來。
董月見狀只能連連向病房的其他人彎腰道歉,又立馬彎下腰去收拾殘局。
我看著皺著眉收拾尿壺的影,淚水不知不覺就淌了下來。
“小月,對不起。都是姐姐不好,讓你苦了。不然你也不需要做這種事。”
董月連忙搖頭,“不是的,這不是姐姐的錯。更何況我是你妹妹,照顧你本來就是應該的。你遭遇了這麼嚴重的事故,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就算讓我做再多臟活累活我也不怕的。”
聽到這些話,我眼眶中滲出的淚水便越發洶涌了。
董月不過才十八歲的年紀,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華,沒有過什麼好日子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承這個年紀所不該承的痛楚。
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太無能!
“小月,你放心,姐姐現在已經是自由了。等出院以后,姐姐一定會努力賺錢讓你過上好生活的,不會再讓你苦了。”
董月抬眸沖我笑了笑,說:“姐姐,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現在你最主要還是好好養傷,一車人都已經不在了,就你僥幸活下來,該好好地休養休養才行。”
我頓時愣了。
一車人都不在了?
這怎麼可能!
付明野呢?
我明明記得付明野還拉著我的手逃跑來著,怎麼會不在了?
心里著急,我連忙開口問董月:“你確定全車里就只有我一個活下來了?就沒有一個做付明野的也活下來了?”
董月搖頭,“況我也不清楚,但警方通知我們來醫院的時候就說了,全車的人都死了,只有你倒在了遠。”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一切。
腦袋疼得厲害,仿佛被巨大的棒槌狠狠地敲打般難。
付明野在客車沖下懸崖的那一刻為我擋下了重重的一擊,客車炸的時候又替我擋住了洶涌的火蛇……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也是為了我而死。
淚水順著眼角簌簌地往下淌,在下匯集滴落,浸了前整片衫。
董月看見我落淚的模樣,著急地在一旁問著。
“姐姐,付明野是誰?你為什麼這麼擔心他?”
“姐姐,你別哭了好嗎?”
……
絮絮叨叨在我耳畔邊說了好多話,可我一句也沒聽耳。
眼前浮現出的一幕幕全都是付明野的臉。
從第一次遇見他開始,他就一直照顧我,幫助我,給了我從來沒有得到過的護。可我都還沒來得及報答他,他竟然就……
不,我不相信!
付明野是不可能死的。
我暈倒之前還拉著他的手,到現在我都還能到他掌心的余溫。
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我立馬從CHUANG上爬了起來,用力地扯掉手上的針水。連按住針孔的心都沒有,我瘋了似地就從病房沖了出去。
“付明野!付明野,你在哪里給我出來。”
“付明野,你沒有死對不對?他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
我一間間病房地尋找著,聲音嘶啞地喊著他的名字,淚水卻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董月著急地在后追著我,不停地呼喚著我的名字要我停下來。
可我就是不想放棄,心里一直想著付明野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死掉。
他幫了我這麼多忙,又在生死時刻守護著我,無論如何我也得報答他的恩才行。他又怎麼能現在就死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在聽到車上的乘客都死了的時候心里第一時間想著的只有他。
又為什麼在聽到董月說沒有一個做付明野的活下來之時,心痛得仿佛如刀割一般。
此時,我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
找到付明野,哪怕他昏迷不醒也好,只要他活著,我能看到他的臉,我都會比現在要好過上千萬倍。
可是我并沒有找到付明野,整一層住院部我都找過了,本沒有他的影。
付明野這個人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憑空消失了。
女鬼匪首“盤山鳳”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獰笑著說:“從今晚起,你就是《九盤山寨》的壓寨老公,也是我七位鬼妹妹的姐夫。”
散發異味的靈車停在了門口,天花板傳來彈珠碰撞的聲音,走廊裡有人來回踱步,隔壁房間好像在切割什麽東西。臥室的門鎖輕輕顫動,衛生間裡水龍頭已經擰緊,卻還是滴答滴答個不停。床底下隱隱約約,似乎有個皮球滾來滾去。一個個沾染水漬的腳印不斷在地板上浮現,正慢慢逼近。凌晨三點,陳歌握著菜刀躲在暖氣片旁邊,手裡的電話剛剛撥通。“房東!這就是你說的晚上有點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