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被風吹的頭發挽到耳后，覺得從來沒有遇到過周衍川這種類型的男人。

不知是仗著自己聲音好聽還是怎麼的，明明是順著的話往下接，偏又能把那句“往心里去”說得仿佛一個場高手在調。

如果林晚是個單純無知的小孩，恐怕聽完這段語音就直接淪陷了。

坦白說，除去剛認識時產生的誤會不談，周衍川給人的覺還算好相。

哪怕他待人的態度并不主，可在你需要的時候他會主關心，而且還不是口頭上表示一下就算，而是真正的盡量協助解決問題。

況且下午他來了一趟保基地，晚上就不聲不響出錢捐款。

非常拉好的行為，會讓人猜想他只不過是外表冷淡，其實心很溫。

然而只要稍微細心一點，林晚就能意識到，周衍川很主談及自己的過往。

就算偶爾聊到了，他也會一筆帶過，從來不會將過往當作與其他人打開話題的談資。

真想暢談他曾經的人生，那麼待遇就會和研究所的那位鄧老師一樣，被他不咸不淡地晾在那里不搭理。

周衍川始終保持著清醒，在無形中與他人隔開一道疏遠的距離。

今晚那頓汕火鍋吃到后半段，話題始終圍繞周衍川展開。

鐘展應該是真的很崇拜他，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說話。

“他大二參加一場國際無人機比賽拿了冠軍，德森的老板也在現場看比賽，頒獎儀式剛結束就直接去找周衍川，邀請他加德森研發無人機。

周衍川一邊上學一邊幫德森寫飛控，到了大四還沒畢業呢，德森就宣布由他擔任研發主管。

他那時候才二十出頭，年紀輕輕，前途無量，背地里不知道多人羨慕嫉妒恨。”

年天才的故事，聽起來像一個傳奇。

林晚一言不發地聽著，想像二十歲左右的周衍川會是什麼樣子。

帥肯定是特別帥的，臉應該比現在要一點，眼神肆意而坦，好像張開雙臂就能擁抱全世界。

鮮怒馬年郎。

鐘展沉痛地嘆息：“后來周衍川大學畢業，德森勢頭越來越猛，結果才過了一年吧，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就離開德森了。”

林晚：“是辭職出來創業？”

“創什麼業啊。”鐘展太，緒愈發低迷，“德森讓他簽了競業止協議，要求他兩年不能從事相關行業。再后來，周衍川就沒消息了。”

·

電梯“叮”一聲響，停在四樓的測試部。

曹楓昂首闊步走出電梯，在測試部的辦公間兜了一圈，攔住一個加班的員工：“看見周總沒有？”

員工先老實地喊了聲“曹總好”，才指向走廊盡頭：“周總剛才來過一趟，現在好像去烤箱那邊了。”

公司所謂的“烤箱”，并非能烤出香味面包的廚房工，而是專門用來給無人機做老化測試的實驗室，在某些公司也被做燒機房。

推門而后，曹楓一眼就看見周衍川站在里面，襯衫袖口挽起一截，雙手撐在桌面。他微低下頭，廓流暢，下頜線勾出清晰的一筆，劃分出側臉與脖頸的線條。

他后的觀察窗里，一架無人機正保持運轉狀態，在不斷變化的高低溫環境里接考驗。

曹楓在心中哀嘆，同樣都是人，大家都長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怎麼就周衍川長得那麼出眾，無論皮相還是骨相，都比尋常人要優越幾分。

還好婚禮沒請他當伴郎，否則結婚當天的風頭不都被他搶了？

曹楓正琢磨著，突然聽見筆記本里傳來“德森”兩個字，頓時想起自己大晚上跑來公司找人的目的。

他清清嗓子，換來周衍川抬頭輕描淡寫的一眼。

“出來一下，跟你說點事。”曹楓說。

周衍川走過來，順手把門帶上：“怎麼？”

曹楓沒說話，走到安全樓梯的吸煙區，出煙盒分給周衍川一，然后惆悵地點了煙，著裊裊升起的白煙霧問：“你在看德森的新品發布會？”

周衍川低頭把煙點上：“嗯。”

“心里不好吧。”曹楓理解地點了下頭，“換作是我，肯定也過不去這道坎。你要是難就別看了，需要資料讓人整理好給你就是。”

周衍川靜靜地看著他，瞳孔在煙霧的襯托下顯得清澈且平靜：“我沒什麼特別的。”

曹楓接下來的安全堵在嗓子眼里：“啊？”

周衍川輕聲笑了一下，撣掉煙灰：“分析德森的新品是每家公司都會做的事，對我來說也一樣。剛好在等老化測試結果，就順便跟大家一起看看，你替我傷春悲秋。”

“……”

曹楓一時啞然，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和周衍川認識好些年，關于德森的那些糾葛往事也很清楚，但仔細回想起來，他卻從未見過周衍川流出消沉的緒。

可曹楓以己度人，總想著換作是他遭遇周衍川的經歷，哪怕重新再出發，恐怕也很難對德森保持這麼心平氣和的態度。

周圍人都覺得，周衍川的大腦構造就是為無人機而生，讓這樣一個人生生與無人機領域分開兩年，的確是一件太過殘忍且太過不公的事。

周衍川轉靠著墻，下頜揚起一道凌厲的弧線，視線著天花板的吊燈：“曹楓，人的一生很長，離開兩年而已，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