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隨催促:“快進去吧。”
春條只得向著兩人福了福,躲回了廂房里。
隨隨對著高嬤嬤無奈地一笑:“這院子全靠一人持,又不準我幫手,就病倒了。”
高嬤嬤本想發落這婢子,拿殺儆猴,不想剛一發難,就被堵了回去。
將信將疑地打量著隨隨,想從眼角眉梢里看出點蛛馬跡,但臉坦,眼神清澈,怎麼看都不像是心機深沉之輩。
高嬤嬤只能將出師未捷歸咎于運氣不好。
隨隨又笑道:“嬤嬤大老遠趕來,早飯還沒吃吧?正好,我也沒吃。”
說完便著笑。
高嬤嬤有些尷尬,殿下提過讓帶兩個使婢和庖人來,但生怕慣得這貧戶得意忘形,不知自己是誰,便毅然拒絕了,反正已經有個婢可供驅使。
哪知道才來,這婢就病了。
眼下這院子里站著的,是仆,人是主。
剛剛罵過人不講規矩,不知尊卑,總不好讓主人下廚,只得著頭皮道:“老奴這就去給娘子備膳。”
隨隨笑瞇瞇道:“我也沒事做,去看嬤嬤下廚。”
高嬤嬤雖是奴仆,但十幾歲宮后便沒下過庖廚,心里著實有點沒底。
但這時候退也來不及了,只得道:“不知廚房在哪里,勞煩娘子帶路。”
隨隨將帶到廚房,把竹籃和柴刀往地上一放,便心安理得地端個竹杌子坐下來,托著下,饒有興味地看高嬤嬤下廚。
高嬤嬤環顧四周,打算蒸些脯臘,煮鍋粥對付過這一頓,便差人去王府兩個庖人來。
正想著,隨隨卻指了指地上的竹籃:“這秋筍難得,用來煨湯正好,嬤嬤順便把宰了,煨到午時正好。”
高嬤嬤哪里宰過,但一向要強,只得咬咬牙,繞到廚后的籠里,抓出一只母來。
隨隨心地遞上磨得锃亮的刀。
高嬤嬤左手擒著脖子,摁在砧板上,右手拿刀,心一橫,往脖子上割去。
但心里害怕,手腕子早了,刀割得淺,灑出幾滴,那卻狂著撲棱起翅膀來,小絨和著熱騰騰的臭氣直往老嬤嬤臉上撲。
哪里經得住這個,唬得了聲“親娘”,把扔了出去。
那可憐的扁畜生咯咯著滿地竄。
隨隨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眼明手快地抓住翅膀,拎著走到砧板前,從呆愣愣的高嬤嬤手里接過刀,漫不經心地提起刀,照著脖子飛快地剁了下去。
高嬤嬤只覺有勁風從臉旁刮過,一時間飛濺,頭“撲通”一聲落在地上,滾到腳邊。
嚇得往后退了兩步。
隨隨抬起沾滿污的手,了額發,便在臉上拖出一道痕,映襯著雪白的,妖又詭異。
抬頭沖著高嬤嬤嫣然一笑:“死了。”
高嬤嬤后背一寒,不打了個哆嗦,腦海中不知怎麼浮現出“殺儆猴”四個字。
是夜,高嬤嬤躺在床上,一會兒肩膀,一會兒大,忽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是不是來調教那獵戶的麼?這一天下來,做了三頓飯,掃了院子里的落葉,洗了的裳刷了的靴子,這到底是誰調教誰?!
偏偏那獵戶笑臉迎人、好聲好氣的,還說不出什麼。
不能再這樣下去!高嬤嬤磨了磨后槽牙,顛了個,差點沒閃了腰,痛得倒了一口涼氣。
翌日,高嬤嬤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去王府找了幾個使仆婦和庖人來。
把王府調來的下人們安置妥當,棲霞館頓時熱鬧起來。
高嬤嬤終于不用親力親為干活,抖擻了神,重整旗鼓,從箱籠中取出一卷用錦袋裝著的書卷,便拳掌地去調教隨隨。
第10章
隨隨大清早又去竹林掰了一籃筍,這會兒正在廚房前的院子里剝筍殼,預備做筍脯,有婢來請,只得把筍給庖人,回到棲霞館。
高嬤嬤在堂中等,見了行個禮道:“娘子初來乍到,殿下生怕娘子兩眼一抹黑,特地讓老奴來幫襯娘子,娘子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來問老奴,老奴必定不余力,知無不言,幫娘子好好侍奉殿下。”
隨隨笑道:“我什麼都不懂,人又笨,有勞嬤嬤了。”
高嬤嬤見低眉順眼的,心下稍安,昨日殺留下的影也淡了不。
正道:“殿下邊至今無人執箕帚……就是沒有妻妾,也沒有侍婢……娘子是第一個得了殿下青眼的子,這是娘子的福氣。”
隨隨點點頭,卻對這份“殊榮”無于衷,并未顯出寵若驚之。
高嬤嬤有些失,接著道:“要在殿下跟前侍奉,德、容、言、工一樣都不能有虧。”
瞟了眼子妖冶的臉,眼神中充滿了暗示,這四項標準,哪一項都差得遠呢,若非生了這張臉,殿下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娘子現在眼下雖有些欠缺,但只要好好學,假以時日一定能有所進益,”高嬤嬤鼓勵道,“只要娘子勤謹本分,好好侍奉殿下,待殿下納了妃,娘子若是有幸進府,也要好好伺候主母和側妃才是。”
隨隨沒什麼反應,角仍舊噙著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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