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眼冒怒火:“像你這種忤逆不孝的逆,我自當將你由府置!索今日有人目睹了你的逆行,讓府依法嚴懲于你,也能堵住攸攸之口,省得如你所說,敗壞了我傅的名聲,說傅家家風不嚴!”
“那極好!”傅真道,“不如我們這就去府,你告你的狀!而我會當著順天府尹的面,把父親當初如何因為覷覦寧家家產從而欺婚,如何欺負外祖父過世后母親無所倚仗,再如何在岳父葬禮期間把外室及庶出子公然接進府來打擊孝中的發妻,以及這些年里你又是如何以弟弟為要挾,得母親不得和離,同時又如何寵妾滅妻,在母親傷口撒鹽的種種過往,一五一十擺在府尹面前。
“我會請府尹評理,我那一腳究竟踹得對不對?他要是依然要杖責我——父親,你應該也知道就我這種病殘軀,不是長壽之人吧?那我可會不惜一死,再寫封狀子告去都察院!都察院史們的銅齒鐵牙,想必對待你一個小小的主事,是不必要留的。要不,現在我就去給父親備轎?”
先前他總不提這事,傅真就防著他有招。
可就沒有怕過他拿綱常兩字相,想必是威施久了,壞事做多了,往日原主和母親忍他忍慣了,他都忘了自己犯的那些事兒了!從說的這些里頭拎出哪一道來,都夠他一個沒基的小主事在順天府和史面前喝一壺!
他竟還有膽子說去告?
當就不知道朝廷衙門怎麼管事的麼?
闖衙門跟老爺們扯皮的時候,他姓傅的還不知道在哪個夾里鉆營呢!
要讓他在府里占了便宜,今兒把名字倒過來寫!
高堂之上全無回音,瞪著的傅筠,已然只剩下進氣快沒了出氣!
這個不孝之罪,是他手上最大的恃仗了,也是他信心滿滿要敲們一筆的籌碼,而他才剛發威,這個不孝的聲威竟然比他還要厲害!……
這不是傅真,這不是那個傅真!
他瞪大眼看著面前的,氣息早在腔里了一團,堵住了嚨口!
他知道在威脅他,但眼前昂然立的姿,穩如磐石的氣勢,卻無一不令他打心底里相信真的說得出就做得出!
當今皇上是對員私行管得極為嚴格,皇后娘娘也是個有名的賢后,要是當真在府尹面前胡說八道,把這些宅之事抖落出來,哪怕是沒有實際證據,府尹也肯定會派人調查,哪怕調查不出什麼,也肯定會各打三十板,讓他討不著好果子吃!
只怕到時候還不到傅真去都察院,府尹自己就先把這事轉去給史了!
確實把他給住了。
可是,生來帶病,從小不曾正經讀書,連門都鮮出去,是怎麼知道這些門道的?
怎麼知道這樣能夠反擊到他?
而又是哪來的這子底氣,這麼一只要氣不順,都不惜翻天覆地也要搞到自己氣順下來的霸氣?!
“到底要不要備轎?父親您倒是給句話。”
傅真漫聲追了一句,“這會兒天不早了,您要是去的話,可得趕,不然衙門里可得下差了。”
傅筠接連深吸著氣,直恨不得將打死算數,卻又因為連番過招阻,而無奈何偃旗息鼓。
“這就是你養的好兒!”他咬牙瞪著傅夫人。
傅夫人抿,無形間卻了脯。“子不教,父之過。倘若兒有過失,你當爹的要占大半責任!”
“伱!”
傅筠氣噎,只是此時卻再也發作不起來。
傅真玩味地勾了下角,隨后又斂住了神。
傅筠當初能騙過寧父娶到傅夫人,又能在外頭養外室生庶子這麼多年不讓原配察覺,他必定對這些早就做過周的打點,不會再有什麼了不起的把柄留下來。
如何欺騙寧父的,沒人有證明,而寧父也過世了。
他是怎麼寵妾滅妻的?傅夫人如今仍然掌著府里中饋,還是當家主母,關起門來怎麼吃虧欺,外人看不到。走出去著面,傅筠能隨行的都隨行,也不會傻到把柳氏帶邊,那麼外人本看不出什麼不妥。
至于養外室,憑這點完全不足將傅筠徹底拿住,朝廷再嚴,也沒說不準納妾,最多不過落幾句斥責,傷不了他本。
退一萬步講,就算能借此事一舉和離,把所有錢財全部帶走,傅筠可是個男人啊,到的鴨子飛了,過后他會善罷甘休?再有傅夫人已然全無倚仗,一個單子,還帶著稚兒弱,能不引來麻煩?
終究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再說了,要不要和離,還沒跟傅夫人通過氣,傅真豈能擅作主張?
不管怎麼看,眼下都不是真正撕破臉的好時機,傅真心知膽明。
只是傅筠現在妄想著拿孝道來們就范,這又豈能容得他來?
怎麼著也得讓他看看清楚,如今的傅真,可不是能任他隨便圓扁的!
想要拿他,那他就得冒著魚死網破的風險。
這里冷眼立著紋不,渾上下連頭發都著毫不退讓,傅筠咬咬牙,到底是敗下陣來。
他看著向傅真:“我跟你母親有話說,你下去!”
傅夫人道:“真兒是你我的嫡長,有何話聽不得?”
傅筠這麼多年頭一次被發妻這麼懟得無回擊,無奈還得求著幫忙,便不能不把這窩囊氣忍下。他說道:“這些年科舉涌現了不人才,大多年輕有為,朝中職缺已然僧多粥。
“戶部這員外郎的缺兒,是我好不容易打聽到的,也是近期唯一有希爭取到的缺兒了,等我升了上去,于你也是榮。你父親當初屬意我這個堂堂進士,不就是希你跟著當個誥命夫人嗎?所以這件事,不單是我的事,也是你的事。”
臉皮可真是厚啊!
寧父要是在天有靈,只怕要一道雷給劈了他,他倒是有臉給自己添金!在正需要人才復興國家的大周,一個沒了岳父花錢打點就沒法升遷的人,竟好意思說“堂堂進士”!
傅真看他面不改心不跳地瞎說著,都替他到丟臉。
察覺到傅夫人有意無意地在看自己,便說道:“父親還沒說怎麼發落我呢。”
傅筠又怒了:“那你要我怎麼說?”
“當然是發話下去,跟人解釋我今日打你乃是因為了刺激失手所致,不至于落罰。今日過后,再不許人以此事為由作文章。哦,對了,先前既是也有人親眼看到我出手,那想必風聲已經傳開了,還要請父親派幾個人在外頭也這套說辭散播一下,也免得外人不知真相,看低了我們傅家。如此這般,父親才算是答應不為難我了呀!”
傅筠已然懶得與糾纏,朝門外管家劉頌一揮手,劉頌便躬了子,前去照做了。
傅真一直聽到院中傳來劉頌依言敲打下人的聲音,才回到椅子上坐下。
“這下你們滿意了嗎?”傅筠冷地看著們母。
傅真笑道:“雖然不是十分滿意,但也可得見父親的誠意了。既然母親幫得上父親,也愿意幫這個忙,那兒認為自然得幫,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哪里有不愿父親仕途順利的道理呢?只不過既然是為了大家好,那買參的這筆錢,也應該從傅家公中出,父親你說呢?”
“混賬!一家人用得著分這麼清楚麼?”傅筠七竅都快生煙了。
“話不是這麼說。畢竟您賺的俸祿,也不是盡給了母親和我們姐弟。將來父親飛黃騰達,不是還有柳姨娘他們的份麼?那又豈有讓母親掏嫁妝錢幫你養偏房的道理!”
傅筠騰地站起來,負著手連吸了幾口氣,最后手指著傅夫人,只可惜傅真擋在了傅夫人前方,令他本就威懾不到傅夫人!
“公中就公中出!來日公中的錢,你們也休想分得多!”
傅筠負氣怒吼。
傅真毫不以為然。他這話說的,好像不這麼做,傅家還真能有幾個錢分給他們似的!
傅夫人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你也不用放狠話了。只要你說話算數,明日早飯前能取來三百兩銀子予我手上,我自會代人下去,最快三日,最慢不過十天,替你辦來!”
傅筠怒瞪了們許久,最后重重拍了一桌在桌面上,背轉子,甩了個后腦勺給過來。
傅夫人便也不理會他了,牽著傅真便走出了書房。
傅真才跟隨走到院門口下,后就傳來重落地的聲音,碎瓷嘩啦四濺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先前在山上那個盛氣凌人對發妻說打就打的無能男人,此刻已經暴怒如同狂獅,而他腳下攤著一地碎瓷——
真糟蹋了那只大白玉瓷。
說也得好幾十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