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候賀鬆寧收了風箏,往這邊走來。
“殿下。”他輕喚一聲。
魏王驟然回神,笑著道:“仲謙,本王看你這個妹妹,也並非你說的那樣驕縱啊……明明討人喜歡得。”
賀鬆寧心底罵了句髒話。
這蠢貨想要薛清茵的喜歡,居然把他說過的話都倒出來了。什麽“你說的那樣驕縱”,薛清茵聽了這話,今晚回去還不得鬧翻天?
賀鬆寧萬萬沒想到……
薛清茵當即就甩了臉子,站起來:“大哥你怎麽在別人麵前這樣說我?我……我真是……”語氣哽咽,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
然後扭臉就跑。
溜了溜了。
和魏王多待一會兒都難。
賀鬆寧:“……”
脾氣見長。
這當場就鬧翻了天。
魏王也呆住了。
這……說生氣就生氣啊?
他心頭劃過一尷尬,但腦中想到這人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便又生出兩分心疼。
“仲謙,你這個做兄長的,以後還是應當多哄一哄你的妹妹啊。”魏王說完,馬上吩咐了小太監去追人。
他倒是想自己去追。
但份擺在那裏,若是舍下段去追就不大好了。
薛清茵竄上馬車:“走走走!”
馬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聽主人家的準沒錯,於是驅馬就向前行。
這廂宣王的副將一行人也疑著呢:“這是怎麽了?”
“怎麽像是……哭了?”
宣王掀了掀眼皮。
連他都不怕,卻被魏王嚇哭了?
副將猶豫道:“到底是個姑娘家,這麽走了可不大好。咱們要不跟上去瞧瞧?免得這薛姑娘在城郊遇見什麽不長眼的人。”
旁人道:“魏王不是派了人跟上去?”
“魏王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你說得對。”
他們這邊還在商議呢。
驀地聽見宣王道:“走吧。”
“殿下,我們這就回城了?”
“跟上薛姑娘。”
“……遵命!”
薛清茵上了馬車,又翻出來點吃食。
正想著要不再吃點,口突地傳來些許悶痛。
跑得太狠了?
薛清茵抬手按了按口,又卷起了簾子。
然後才想起來,丫鬟沒跟上呢。
到底還是不大習慣古代人的生活呢,獨來獨往的習慣了。
薛清茵對著馬車外頭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
不行……
口好像變得更加悶痛了。
薛清茵低頭一瞧,指尖都白了。
完了。
這下演大了!
這子怎麽這麽弱?
“趕……找個醫館。”薛清茵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車夫道。
車夫一聽,頓時慌了神。
“前頭好像不大對勁兒……”副將低聲道,“那車夫怎麽突然慌起來了?”
“過去瞧瞧。”
“遵命。”
副將連忙跳下馬,走過去:“別!”
那車夫立馬就不敢了。
然後副將轉頭一瞧薛清茵。
薛清茵臉上又出了些汗,眉眼被浸得更亮了,一雙眸子水汪汪的。
“醫館……去醫館……”
副將見狀,嚇得連忙喊:“不好了殿下,薛姑娘要被魏王嚇死了。”
這狗日的魏王!
宣王驟然卷起車簾,跳下了馬車。
三兩步便到了跟前。
他掃了一眼薛清茵的模樣:“不去醫館,回王府。葉蔚,你先快馬回去傳信,命醫在門口等著。”
有年應聲,立即快馬朝城門駛去。
“這……這怎麽回城呢?恐怕顛簸不得啊。”副將發愁道。
宣王卻是踩住車轅,登上了薛家的馬車,他扶住薛清茵的腰背,吐出冷冰冰的四個字:“閉眼,靜心。”
話音落下,他卻有一瞬不自然的怔忡。
的腰肢……是極的。
可好像一點也不怕,就這樣倚住了他。
本就是氣方剛的年紀,宣王又常年在軍營,就算是王府中伺候的侍,也從未與他這般親近過。
於是那扶住的手掌,約變得炙熱了起來。
宣王登時往後退了退,與薛清茵拉開了些距離。
可有個人墊子,薛清茵哪裏還講究那麽多?
順勢向宣王懷中倚得更深,一邊努力地找回呼吸的節奏。
宣王一抿,眉眼顯得淩厲無比。
隻是薛清茵看不見。
他垂下眼眸,瞧見汗的碎發和睫,泛著薄薄的耳廓,還有一截雪白的頸子,流暢的線條自脖頸勾勒而下,掩在單薄的衫間,約出幾分瑩潤。
有幾分可憐,更有幾分人。
宣王到底是沒有推開。
“我們的車夫過來。”宣王合上眼,微啟,吐出的話語依舊是冰冷的。
薛家的車夫已經嚇傻了,任由護衛將他扯下來,換上王府的車夫。
宣王的車夫也不是一般人,駕起車來又平又快。
宣王府離皇宮不如魏王府那樣近,但離城門那可就近多了,眼下正好省了許多事。
馬車就這樣一路狂奔,回到了宣王府。
隻不過回來時,馬車裏頭多了一個人。
“殿下,到了。”
不過氣來的人是萬萬不能躺下的。
宣王本來隻是抵住了薛清茵的背脊,但他的手到底是太了些。到後頭便不知不覺了薛清茵整個人完全窩在他的懷中。
那醫在催促之下,慌忙上前來掀簾子瞧病人。
瞧見的便正是這樣一幕。
醫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病。
宣、宣王……抱、抱著一個……?
隻是他不敢發怔,匆忙瞧了瞧的麵,然後大喊一聲:“藥箱!”
藥忙將藥箱遞上。
醫從裏頭取出一節藥材,塞進薛清茵的口中:“含住。”“好了,咱們現在能進去了。”
話說完,醫猶豫了下。
怎麽進去呢?
還是宣王殿下抱進去嗎?
“抬頂轎來。”宣王下令。
薛清茵就這樣被一頂轎打從宣王府的大門抬了進去。
醫寫了方子命人去熬藥。
宣王將人抱起。
……很輕。
的父親好歹也是戶部侍郎,怎麽會將兒養得這般弱?
宣王斂起目,將人放在床榻上就要走。但他了下袖子,沒能得。
低頭一瞧,正是薛清茵牢牢攥住了。
的手不大……而且顯得很是羸弱,似乎輕輕一用力,就會折碎。
宣王了副將的名字。
“過來。”
副將想也不想就走上前去。
宣王一個反手拔出了他腰間的佩劍,然後斬斷了那截袖,隨即才轉走了出去。
副將愣聲問:“殿下這是去哪裏?”
“既然回來了,便先置安西軍的事。”
“那薛姑娘……”
“怎麽?你要去為他煎藥?”
副將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也是,他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會煎藥的子。能幫得上什麽忙?
副將收斂心神,忙跟在宣王後往書房去了。
推門進到書房。
先前那位薛姑娘塞給他的花,還放置在書案上。
“這花……都凋零了。”副將看了看隨口道。
花是凋零了。
花瓣幾乎掉,而且發黃、發皺了。
宣王冰冷地審視了它一會兒,結滾:“你去傳話,那位薛姑娘若是無恙了,派人來稟報一聲。”
副將疑。
您剛才怎麽不說?
另一頭魏王派來的那個小太監發現自己跟丟了人,隻得訕訕回去。
賀鬆寧也沒了久留的興致。
一行人回到薛家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他進門便問:“大姑娘呢?”
“大姑娘不是和大公子你一起出門了嗎?”
“沒回來?”
“沒有啊。”
賀鬆寧麵一沉。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