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紹興十七年,這是皇室南遷後的第二十個年頭。
當年金人以雷霆之勢攻克汴京,擄走二帝,當今皇上在應天府倉促登基,而後一路南逃。不料金兵窮追猛打,皇室一度避之海上。
自黃天之戰以後,金兵退回北邊,朝廷趁勢命主和派大臣北上議和。兩國約定劃淮水至大散關一帶為界,暫時和平共。
雖然失去了北方的廣袤疆土,偏安一隅,但政局總算趨於穩定。杭州升為臨安府,定為行都。
南方早在五代時期,便不煩干戈,百姓富庶,皇室南遷又帶來了北方大量的人口和手藝匠人,臨安很快再現了當年汴京的繁華。
紹興府與臨安府相距不遠,因當今皇上南逃時曾短暫地以此地為都,故有小臨安之稱。
今日是紹興府的夏家大公子夏謙親的日子,滿城轟。
夏家在江南一帶也算赫赫有名。南方大城多於河灣港口,朝廷開放海事,海商也隨之興隆。夏家在廣州和泉州港擁有多艘商船,與諸蕃國貿易,生意一直做到了西洋。
前兩年,夏家的家主在海上出了事,夏老夫人找算命先生測了一卦,這才舉家搬到了紹興府,一躍為了當地首富。
喜樂吹吹打打,送親的隊伍沿著城中的街衢走了一圈,花轎便抬到了夏家門口。喜娘扶著新娘下轎,圍觀的百姓發出一片喝彩之聲。
年輕的新郎站在那裡,拔如松竹,卻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喜娘將紅綢的一端塞進他的手裡,含笑喊了聲「大公子!」,他這才回過神來,順勢牽著紅綢。
一群人走過正對門的磚雕影壁,便是敞闊的前院和佈置喜慶的正堂。堂屋兩邊以遊廊圍方形,各有耳房數間,格局龐大,紋飾華麗。
本朝對房屋的規格早有限制:執政、親王曰府,余曰宅,庶民曰家。凡民庶家,不得施重拱、藻井及五文采為飾,不得四鋪飛簷。但隨著大商賈的興盛,打破規制的現象也時有發生,朝廷並未加以管制。
熱鬧的喜堂裡,夏謙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遍,不免失。
不在。連自己的婚禮,都不來參加。
高堂在座,一對新人行拜天地之禮。
喜娘唱福,夏謙麻木地跪下,週遭的喧鬧好像都與他無關。心中忽然升起一衝,想要離開這裡,帶那個人走。
「禮,送房!」喜娘高唱了一聲。夏謙猛然回過神來,為自己剛才荒唐的念頭到可笑。他要考取功名,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而放棄一切。更何況那還是他絕對不能肖想的人。
喜娘以為夏謙的種種反常是因為過度張,輕推著他的後背,歡歡喜喜地將一對新人送去新房。
夏家的下人隨即安排賓客座,座位也極有講究。今日總共席開三十五桌,門外還為城中百姓擺了流水席。
正堂前面的五桌,除了坐著主家和近親以外,其餘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夏家生意做得大,也攀了不員,今日來賀喜的人裡頭就有紹興府的知府宋雲寬。
宋雲寬進士出,從政二十多年,一直政績平平。他在紹興府即將任滿三年,磨勘之後調任,眼下四託人找關係,想調進臨安的市舶司,剛有了點眉目。
然而市舶司是多人破頭都想進去的地方,正式的調任沒下來之前,他無法安心。
喜宴上人頭攢,不時有下級員帶著親朋前來拜見宋雲寬。宋元寬敷衍地笑笑,翹首張,卻遲遲不見那人現,莫非消息有誤?
恰好這時,一群人從廊下走了過來。
為首的男人約四十歲上下,穿著一茶寬袍,高大英武,五俊朗,臉上一層濃的絡腮鬍子,平添了幾分獷。
宋雲寬尚未來得及,旁眾人已經一窩蜂似地圍了過去,「顧二爺顧二爺」這般慇勤地著。
原來這位爺乃是臨安的大商賈顧居敬,在臨安乃至全國有塌房,邸店,質庫等多產業,富可敵國。時下商人的地位遠優於歷代,有些大商賈甚至可以與員平起平坐。
而顧居敬最讓人趨之若鶩的份是當朝宰相顧行簡的兄長。時人講:權歸人主,政出中書。中書即是以宰相為首的文班子,宰相可進退百,皇帝發佈的政令也需得有宰相副署方能生效。
顧相權傾朝野,又兼為皇子師,深得皇上重,誰不想結一把?結不到他本人,能結上他兄長也是好的。
顧居敬對這般眾星拱月早就習以為常,環顧四周,猛然間發現了一件事,抬起手指將後白皙清俊的年隨從喚來,耳語道:「崇明,他人呢?」
崇明錯愕地張四周:「剛剛明明還在的……」
***
夏家的後花園,花木繁盛,花壇裡培育著姹紫嫣紅的花朵,如散在茵茵綠草上的寶石。
臨湖的芙蓉榭,卷棚歇山頂,欄桿低平,設鵝頸靠椅。一名白子正靠坐在欄桿上,一手執線裝書,一手端著白瓷茶杯,面前擺著張雕花茶床,上頭的茶一應俱全。
子素手芊芊,腕上掛著一串質上好的珍珠,泛著雪。
上著半臂,肩膀到口繡著緻的花紋,手臂挽著披帛,腰上繫帶,掛著一枚古樸的玉珮。一頭烏墨的秀髮梳雙髻,髻上著珠花。
端的是一副令百花失的好相貌。
微垂著眼睫,櫻桃小口抿了抿杯沿,秀眉輕蹙。
旁邊站著一個穩重的婦人和一名圓臉的小侍。小侍見狀,連忙上前道:「姑娘,這茶想必涼了,奴婢再給您泡杯新的?」
子未抬眼,只順勢將杯子遞了過去,算是默許了。
小侍連忙接過,跑到旁邊的茶床上,邊研磨茶邊說:「奴婢明早再人去打些泉水來。這活水煮出來的茶,就是不一樣。」
旁邊的婦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姑娘,今日大公子親,那些商家人可都是衝著您和老爺的臉面來的。您不出去,就怕老夫人和二房那邊會不滿……」
子靜靜地翻過一頁,沒有說話,很自然地將垂落在鬢旁的一縷髮掖到了耳後。饒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作,由做起來卻是風萬種,嫵骨,連天天見的兩個下人,都看得癡醉了。
趙嬤嬤心裡暗道:自老爺出事以後,姑娘就大不一樣了。從前為了個男人尋死覓活的,老爺和夫人還一直擔心。現如今姑娘主意大了,想來也不用他們再跟著心了。
趙嬤嬤正慨著,那邊泡茶的思安「哎喲」了一聲,瞪向從門外跑進來,險些撞到自己的人:「死六平,你想撞死我呀!」
那名喚六平的小廝大概十四五歲,長得一副伶俐的模樣。他沖思安哈腰賠不是,然後低聲音道:「姑娘,二夫人殺過來了!」
思安如臨大敵,連忙看向主子。
這位二夫人可不是什麼善茬。
子不不慢地出手:「思安,茶給我。」聲若玉片相擊,清脆悅耳,含著鎮定人心的力量。
思安連忙把茶杯遞過去,喝了口,平靜地說道:「燙了。」
「奴婢下次一定注意。」思安馬上回道。
片刻之後,二房的夫人韓氏,攜著幾名侍僕婦進了水榭,聲勢浩。
韓氏今日打扮得十分隆重,暗紅金繡花的裳,肩搭披帛,小盤髻上著的赤金步搖直垂落到耳廓,眉目秀致,看著十分年輕。眼見夏初嵐坐著一不,毫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火氣鬱結在口,喝道:「夏初嵐!」
夏初嵐不為所,纖長玉白的手指執著茶杯,眼也不抬:「二嬸找我何事?」
三年了,韓氏還是沒辦法把眼前這個子跟從前那個夏初嵐聯繫在一起。從前的夏初嵐則矣,卻沒有腦子,像個緻的花瓶,只能當擺設。
記得那時候,夏初嵐跟外頭的男人鬧出了事,長房關起門來把事解決了,老夫人不許其它兩房過問,韓氏有好一陣沒見到。後來夏柏盛沒了,再見夏初嵐時,完全變了。眼神清冷倨傲,有時一個眼風掃過來,韓氏這個做長輩的都心虛。
可偌大的家業到一個小姑娘手裡,韓氏如何能夠服氣?
就拿這次夏謙親的事來說,原本要席開五十桌,最後是給減到了三十幾桌。夏家還缺這點錢麼?分明是這丫頭想要打二房。
「大郎親,你躲在這兒,是何意思?」韓氏單刀直。
「二嬸弄錯了。我沒有躲,只是有些累,不想出去應酬。」夏初嵐淡淡地說道,目卻是向著外頭水面的,神冷漠至極。
韓氏裝作沒看見,逕自坐了下來,又換了長輩的口吻:「你一個姑娘家整日裡拋頭面的,二嬸也知道你不易。你若肯放權,何至於如此勞累?當年你二叔跟著你爹跑商,海上的事也十分在行的。」
海商是夏家的本,韓氏的算盤倒是打得好。
夏初嵐勾了勾角,笑得顛倒眾生:「我爹出事後,二叔倒是主事了一段時日,可結果呢?若我再將家業給二叔,二嬸就不怕都敗了?」
晉江金牌推薦高收藏超高積分2016-12-27完結,當前被收藏數:8973,文章積分:320,990,464 內容簡介如下: 滿京城都聽說了, 六皇子新娶的正妃是個剛還俗的小尼姑。 道賀之餘,大家也很好奇, 王妃“無欲無求”,夫妻生活怎麼過? 對此, 皇子妃挑了句禪語當答案:饑來食,困則眠。 六皇子皺眉,提筆蘸墨:困則一起眠。 【排雷】 本文純架空、純圖開心,考據指數為0,請以作者的設定為準, 不接受繞過作者設定自己做腦補然後折回來吐槽作者邏輯不通的情況; 金牌編輯推薦: 謝家貴女謝玉引遂祖父心願在庵裏修了十年佛,沒想到及笄之年剛一還俗,就被皇帝下旨賜婚給了六皇子孟君淮。一個脾氣有點兒燥的王爺娶了個清心寡欲的小尼姑,滿京城都好奇這日子怎麼過。結果嘛,兩人打打鬧鬧吵吵嘴,還真把這日子越過越甜了。 作者以溫馨恬淡的文風展現了一個不太一樣的王府生活。除卻主角磕磕絆絆間迸發出的酸甜苦辣,更有性格迥異的配角跳躍文中。男女主之間從毫無感情到互被吸引、再到情投意合的轉變細致動人,穿插其中的政鬥也使得劇情更加豐富跌宕。
[穿越重生] 《滄瀾道》作者:墨書白【完結】 文案 洛婉清十九歲前,是名滿江南的杏林千金 她有著溫和有禮的未婚夫江少言,有寬厚仁愛的父母,人生一眼到頭,滿滿都是安穩。 直到十九歲那年,官兵闖入她家府邸,滿門男丁抄斬,女子流放, 她在牢獄中苦等唯一的希望,想等著江少言為她沉冤昭雪,救她于水火 可等啊等,她只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