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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國師》 第十五章 憐花深幽,誰家一曲不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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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當空。

夜風吹過長街,地麵泛起的水霧翻湧,亥時,街上行人已不算多了,夜攤的小販收拾攤位匆匆離開,蒙濛霧氣瀰漫,約一盞燈籠燃著火,朝這邊過來。

咚咚咚…..

「小心火燭,閉門窗嚴防盜賊,隔壁王生……」

咚咚——

薄薄的霧氣,打更人的影自街盡頭慢悠悠過來,在後頸的燈籠輕輕搖晃,遠方偶爾響起一陣犬吠,腳步停了停,舉過燈籠,朝前麵不遠街沿探了一下。

在紙籠忽地搖晃,顯出道人的並排趟在那裡,嚇得人都在原地哆嗦幾下,就見那躺著的人中,其中形較為矮小一些的影抬了抬臉,朝他看了眼,又繼續埋下頭。

窸窸窣窣寫字的輕微響,以及打鼾聲。

那打更的當即鬆了一口氣,邊走邊回頭看。

「我的娘咧…..能嚇死個人,大半夜還在街上,當心富樂坊那邊的惡鬼收了你們。」

罵罵咧咧的話語,隨著打更人消失在霧氣當中。

咚咚……空靈的梆子聲在遠方約的響起,陸良生直起子,有些枯的眼睛,將地上鋪開的狀紙拿起來,吹了吹上麵還未乾的墨

籍著月,加上目力極好,終於仿照那篇範文,將村子與北村的矛盾寫清楚,好在之前也看過《南水拾》和《青懷補夢》,上麵除了法外,多是一些講述法來歷的短小故事。

依照上麵的記述來仿寫,也是能講清楚事原委,這已是陸良生最大的努力了。

收疊好那份狀紙,揣懷裡,這纔想起包裹裡的蛤蟆道人,陸盼等人的呼嚕聲裡,陸良生輕輕將袋口開啟。

「師父…..」他小聲喚了句,又瞧下那邊睡著的八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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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也沒見蛤蟆有反應,大抵是認為睡著了,就在關上袋口,口中輕咦了一聲,手在包裹裡抓了什麼東西出來。

陸良生湊到街邊外,借著月,攤開的掌心,是一寸有餘的尖銳,青偏黑,用指尖輕過,能覺到上麵有細細的顆粒,而另一頭較為寬大,有明顯的斷口。

「我什麼時候有這東西了……」

「是昨晚那小妖頭上之,被那山神題詞給斬了下來,若換做為師完好之時,豈容這等妖怪胡作非為…..呱。」

陸良生聽到悉的聲音,一回頭,蛤蟆道人背負著雙蹼站在那裡,緩緩走出包裹,看著年手中的那異

又偏過頭,去天上的冷月。

「這等小妖上之,甚是肋,不過予你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這妖怎麼用?」

蛤蟆抬起蛙蹼,指了指陸良生放在地上的筆:「當做筆桿用,也能發揮些許。」

坐在街邊的年看著手中這支從蜈蚣頭須上斬下的一角,若有所思。

「師父,這就是那天你所說的奇緣吧?」

「看不說…..呱!」蛤蟆又背上雙蹼,搖了搖頭,心裡卻是罵道:老夫要是知道有這奇緣,也就不去那蜈蚣小妖,弄的灰頭土臉。

隨即,紫星道人擺了擺蟾臉。

「這些話就此打住。」

話鋒一轉:「待你進築基,為師教你煉…..」

「.….雨點落簷陣陣寒….風凜凜…..奴遙阿爹哭斷腸…….萬般恩從此絕…….」

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等他下文的陸良生正要開口,眉頭微皺,看去長街盡頭,「剛剛好像有人唱戲曲……」

霧氣瀰漫,夜風裡,約約飄來幽幽戲腔,夾雜鑔鑼鼓聲,在空曠街頭回,此時原本還亮有燈人家戶極快熄滅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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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玉珠頭上…..披上花綵,開那嗓兒,博一曲萬賓高朋……哪知…..哪知啊啊…..」

『啊』的唱腔哀怨長拖,聽的陸良生渾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師父….這大半夜唱這麼哀怨,不會哪個子心裡有什麼苦說不出來吧?」

旁邊,蛤蟆道人卻隻是哼了聲,似乎對唱戲曲來源並不興趣,正要說回之前的話時,那幽幽的戲腔陡然一變。

「…..哪知陳郎正正派派一書生…….半尺紅菱葬奴,泥下蛆蟲汲奴,泥上碑文有誰知…..」

聲調冰冷,一陣風拂來。

陸良生站起,那冷又消失了,倒是那邊睡著的八個壯漢在夢裡,下意識的抱住胳膊幾下,想是到冷意。

紫星道人看看他們,去某個方向。

「哼…..想為師縱橫這天地多年,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這種魑魅魍魎之輩,也配與老夫對……」

說到這裡的同時,陸盼的聲音卻是響起:「良生啊,你怎麼還不睡?」

正背負雙蹼的蛤蟆話還未說完,猛地被陸良生按了下去,四肢大喇喇的岔開在地上。

年回頭,笑道:「就睡,剛寫完。」

「那你快休息,要是冷就到中間來。」陸盼摟了摟蓋在上的短褂,攏起雙臂,翻了一個,又繼續睡了過去。

陸良生鬆開手,蛤蟆跳了起來,氣的瞪大那雙蟾眼。

「你再按一下為師試…..」

那邊牆下,又有響,有人坐了起來,陸良生連忙手按下,蛤蟆的聲音剛說到最後一個『試』字,就戛然而止,生生被在了地上。

紫星道人臉著地麵,臉都的變形。

「孽徒…..」

起來的陸慶迷迷糊糊走到街邊,解開子的係帶,就聽一陣嘩嘩的水聲,哆嗦兩下抖抖子,才重新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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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安靜下來,之前那深幽森的戲腔也消失了,遠遠的,傳來犬吠和打更的聲音。

年抬起手掌,下方著的蛤蟆一,陸良生拿手,被趴著的紫星道人開啟。

「別來煩我!」

爬起來,蘊著怒氣朝包裹大步走了過去。

「老夫說就沒說完過,不是被那打斷,就是被這打斷,還被你這孽徒按在地上,老夫不玩了!」

進包裹,將袋口一遮:「別來打擾我,為師睡覺了。」

陸良生還不知道哪裡得罪師父了,不過也沒去打擾,坐到包裹旁,靠著牆壁想著一些事,包括剛剛聽到的戲曲,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亮,一行九人就被巡街的差役醒,還訓斥了一頓,麵對衙的人,陸盼等人也耍不起橫來,連連點頭後,拉著陸良生離開,去附近街巷尋一口井水準備洗漱一番,而水井邊上卻是圍滿了人。

頭接耳的說著什麼,臉也躲躲閃閃。

「昨晚聽到了吧?」

「聽到了,怪滲人的…..之前我家那口子說了,我還不信,還真有那聲音,太嚇人了。」

「.…..我蒙著頭睡了一晚,都不敢出丁點。」

……

「他們在說什麼?昨晚有什麼聲音?」站在不遠等候打水的陸盼等人互相,都是一臉發懵。

就這時,巷口一個人影跑了進來,朝人群揮舞。

「剛剛聽到的訊息,陳員外家又死人了,衙門的人都去了。」

這下原本談話的百姓轟的炸開了鍋,連水都不打了,圍在一起討論起來。

這邊,九人卻是有要事要辦,不關自己的事,聽聽就好了,打上井水,簡單的在旁邊洗兩下,漱漱口,便是走去衙門。

到達後,陸盼從年懷裡接過狀紙,他是看不懂,反正是麻麻的字跡,甚是好看,而且良生又是侄子輩,同一村的,自然信得過。

將那份訴狀遞給看門的差役,對方接過看了眼,點點頭:「字不錯,不過你們這狀紙上去了,一時半會兒,還喧不了你們上堂……」

差役後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守門的兩人連忙退到兩側,膛,站的筆直。

著皂青袍子的影拖著一襲披風走出衙門,外罩褐皮甲,腰間一柄黑鯊皮的細長之刀,黑底白紋的布靴邁開,一步步走下石階,看也不看站到旁邊的陸良生等人,上差役牽來的馬匹,直接翻而上,背後,還有著兩柄威風凜凜的長柄斷口刀,刀映著晨,森寒雪白。

那人一勒韁繩,帶著十多名捕快縱馬拐去了街頭。

「剛剛你們也看到了吧,那是本縣的左捕頭,馬上就要升任郡城那邊的賊曹,眼下都要親自出馬…….本地陳員外家出了大事,其他事隻能先擱著,稍後再辦。」

差役站回原位,揮手開始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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