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沈進來幫理傷口。

沈玉看著他，又想到前世他被自己牽累，斷了脊骨盡委屈的事，不由眼眶發紅，道“二哥，對不起啊，是我不懂事，牽累了侯府……”

沈一愣，詫異地看了一眼，之后出了和煦笑意“傻丫頭，胡說什麼呢？你今天在王府的表現特別好，讓二哥刮目相看！”

“只不過，今日看宋姑娘那個樣子，恐怕是包藏禍心。”

“你和住的近，往后可一定要多加留意，切莫著了的道兒。我明日便去和母親說，既然宋姑娘早就及笄了，便找個人家趕嫁出去吧，免得留在家里造幺蛾子。”

前世他說這話時，沈玉為了維護宋婉晴和他翻了臉，后來再也不愿意跟著他學醫，兩人越來越生疏。直到他被凌遲死，兩人都沒能再說上幾句話。

沈玉心里愧疚難當。

這一次，很聽話的點了點頭，“我聽二哥的。”

沈聞言不由出一笑，包好傷口之后，道，“你本就虛弱，還要好生休養……王爺那邊二哥替你盯著，你早些休息。”

“二哥也早點睡。”

沈玉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眼眶有些 潤。

沈一走，丫鬟月桂便走了進來。

“姑娘，大夫人震怒，人把宋姑娘打了二十大板，關進祠堂了！”

長了一張鵝蛋臉，柳葉眉，在四個丫頭當中，看起來最為，脾氣也相對好一些。

但這一次還是被氣壞了，道“可真沒想到，沈家養好幾年，姑娘你對那麼好，居然恩將仇報，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來！”

沈玉打量著，一雙手微微抖。

也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月桂了。

前世，一意孤行跑去百里外的圍場上給三皇子通風報信，誰料卻被人截殺，月桂為了保護，替擋劍而死。

而隨后端著燕窩進來的紫蘇，也被柳氏推出去，給宋婉晴當了替罪羊，最后被賞了一丈紅，活生生打死在面前。

哭得一塌糊涂，最后還被柳氏訓了一頓，說堂堂一個侯府的小姐，怎麼能為賤婢流眼淚？若是放在宮里，這樣的奴婢便是隨手打殺了，也是常有的

事。

又說這個樣子，如何當得起母儀天下的重任？

逐漸在柳氏的洗腦之下，認為們死得其所，沒過多久，便把這事兒忘了，繼續一心一意輔佐三皇子，保護宋婉晴和柳氏。

直到最后沈家覆滅，三皇子和宋婉晴的臉暴出來，過往這一幕幕浮上心頭，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此時再看眼前這兩個水靈靈的丫頭，沈玉只覺得一熱淚涌上眼眶。

紫蘇卻以為是在王府了委屈，趕忙安道“姑娘，你快睡吧，我們幾個就在邊上守著，你不要害怕……”

沈玉張了張，終只是點了點頭。

很多話在嚨里滾了好幾圈兒也沒能說出口，畢竟只有一個人是重生的，前世那些事，也只能在自己心里煎熬。

最后也不知何時睡著的。

又夢到了沈家覆滅，戰云梟被活生生打死的場景，最后眼前只剩下一片，宋婉晴指著地上的碎，笑得格外猖狂，“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父兄的！”

驚醒時，外面還下著雨。

屋檐下傳來松的聲音，“宋姑娘被打了板子關了閉，柳姨娘心疼得要死，一大早就纏著老爺，要把人放出來……”

“可依大夫人的格，一旦決定了的事，又豈是老爺勸說幾句就能改變的？何況宋姑娘做出那樣的事，老爺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呢！”

“柳姨娘也真是的，放著自己的親閨不管，整日給別人的兒當娘！”

“估著，一會兒又要來找咱們家姑娘了！”

沈玉聽著外面的說話聲，逐漸從噩夢里回過神，想到了柳姨娘。

按理說，柳姨娘是親娘。

可奇怪的是，自打宋婉晴進侯府之后，柳姨娘就借口還有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們疼，而宋婉晴失去雙親更加可憐，便把幾乎所有的

母都給了宋婉晴。

之前，住的是和大姐、大哥、二哥同等規格的韶華院。

宋婉晴來了之后，柳姨娘為了安宋婉晴，就勸說把韶華苑讓給了宋婉晴，讓則搬到了還沒有韶華苑一半兒大小，又偏僻的秋月閣。

當時，大夫人很生氣，把去說“你是侯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怎能把自己的院子讓給一個外人？”

還頂撞大夫人，說“宋姑娘不是外人，是我表姐，也是我最親的人。”

大夫人差點沒氣死。

可那時候尚且年，又有柳姨娘整日在耳邊吹風，這話自然是柳姨娘在耳邊念叨了無數次的結果。

前世在柳姨娘的洗腦之下，的確也是這麼覺得的。

可現在才發現，柳姨娘此舉本不正常！

哪家的親娘不疼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親閨，反倒對別人家的兒掏心窩，又是關懷備至，又是幫著別人去搶親閨的婚事呢？

這事兒往后閑下來，恐怕還得查一查。

正想著，柳姨娘已經咋咋呼呼進了院子，“玉兒呢？玉兒醒來了沒有，這都日上三竿了還睡著啊？”

松聞言生道“柳姨娘可真會說笑，這大雨天的哪來的日上三竿？我們家姑娘昨夜熬得晚，還沒醒來……”

“你給我讓開！”

柳姨娘推開了松，“哐當”推門進來。

門口冷風倒灌，沈玉心里比上還冷，扭頭看向，眼神便也涼了下來。

門口的婦人年過四旬風韻猶存，上滿是綾羅綢緞，恨不得把所有的首飾都戴在頭上，每樣都十分華貴。

可這些穿戴在上，卻顯得花枝招展，一顰一笑盡染風塵，看上去不像個侯府的妾室，更像個春樓花魁。

生得柳眉眼，眼尾上揚，尖尖的下像極了宋婉晴，偏生沈玉這個親閨卻是個圓臉，又是杏眼腮，和一點都不像。

還老開玩笑，說，“你看看晴兒，長得多像我這個姨娘啊，是繼承了你外婆的貌。倒是玉兒你

，隨了爹。”

沈縉的確長得圓潤。

沈玉前世是從來不曾懷疑的。

可現在卻另有悟。

四目相對，沈玉心里沉沉浮浮，一雙眼卻幽若寒潭。

柳姨娘大約是第一次見這個表，頓時臉上一僵。

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很快便嚷嚷開了，“玉兒，你既然醒了，就趕去求求你大夫人吧！把晴兒關起來了！”

“那祠堂暗，又是供奉死人的地方，晴兒膽小，肯定嚇都嚇死了！大夫人還不讓我們送吃的，再加上這場暴雨，昨晚又被那個蛇蝎人下令打了三十大板……這又冷又疼又又怕的，萬一有個好歹……”

沈玉看著一張紅一開一合，突然開口打斷了，“我昏睡七日，也沒見姨娘來看過幾次，我被人刺了一劍，姨娘也沒問過我的傷怎麼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表姐才是你親生的呢！”

柳姨娘猛地一窒。

但到底心思不在上，也沒琢磨沈玉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淡，很快便像往常一樣出輕描淡寫又市儈的笑“那你不是有你母親和你父親他們嗎，再說全家人都疼你，不像是晴兒就只有我這個姨娘一人……”

說著說著，臉上的笑意逐漸僵住，一點點變了心虛。

因為發現，沈玉沒像是以前一樣出不耐煩的表，嚷嚷著讓別吵，去求就是了。

而是，正在用一種暗沉、死寂、充滿寒意的眼神盯著，讓無所遁形。

再也說不下去了！

最后，眼神一閃四瞄“你不想去就算了，好生養著吧，啊……”

說著，轉急匆匆離開了房間，心下卻一陣狐疑“該死的，這小蹄子看人的眼神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可怕了？”

真真是見了鬼！

沈玉琢磨著剛剛那個表，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門外又傳來一陣悉的腳步聲，人沒進門聲音先傳了進來，“玉兒怎麼樣了？”

沈玉眼眶一熱，朝著門口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