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唐人街長大?”木子君重復道,腦海里浮現出他住的那條巷子和樓。
“對啊,”隋莊一拍大,“墨爾本唐人街家喻戶曉的小天才!全唐人街同齡華裔男生公敵!”
木子君笑出聲,后繼而響起一道冷清聲音。
“這麼興,不吧,”那聲音說,“那我把飯扔了?”
木子君子一僵,隋莊兩步竄到后,把宋維手里的打包的外賣接過來。男生單手拎著杯喝到一半的咖啡,走到木子君桌對面打算坐下。
他顯然沒想到這坐著的生是木子君。
他倆前兩次見面,第一次是隔夜航班的憔悴,第二次是半夜被凍醒的狼狽,這還是第一次全副武裝出現在宋維面前。木子君看見他在手心轉了下杯壁,明顯有點措手不及。
“嗨……嗨?”試探地打了下招呼。
宋維點了下頭,也說了聲“嗨”,然后坐到對面。兩人沉默片刻后,隋莊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是我的錯覺嗎?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氣氛尷尬吧?”
木子君:……
謝謝他功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
為了避免尷尬,木子君開始埋頭專心填劇社的報名表。
近二十年的老社,組織結構已經非常完善。其實對話劇興趣不大,填表純粹是為了逃離尷尬氣氛。掃了一下幾項工種,決定加臺詞翻譯組。
劇社話劇演出是中文臺詞,但不排除現場會有外國同學來看,因此舞臺兩側需要有英文字幕。初來乍到,做這個還能練練英語。
填好個人信息后,把報名遞給隋莊,對方立刻轉向宋維開始慨:“看看,新來的學妹都這麼支持工作。你就油鹽不進,不加劇社就算了,幫忙招新也不來……”
“關我什麼事。”宋維說。
木子君忽然意識到,其實從一開始和宋維打道,就能覺出對方上強烈的“局外人”,那種獨善其的氣質在同年齡段人里很見。
不過在賭場那次,他對倒是算得上……樂于助人?
木子君低著頭看手機,一邊給待辦事項打鉤一邊回憶這些事。桌面上忽然傳來“咔噠”一聲,抬起頭,看見隋莊拿了杯剛從旁邊買的咖啡。
“新社員福利,”他說,“喝吧。”
不用那位孩大聲嘲笑,宋維都“嗤”了一聲:“我沒聽說過你們劇社有這個福利。”
“從今年有的。”隋莊白眼。
“上午那倆男生也沒有。”那生提醒。
“……從下午有的!從現在開始有的!”隋莊一揮手,“你倆好煩啊?我就是單純的讓學妹驗一下我們劇社像咖啡一樣溫暖的氣氛,我有錯嗎?”
他回頭看向木子君:“就是我們人在海外,一定要團結友,互幫互助。那個……你以后到什麼困難,你就來問劇社的學長學姐,大家肯定幫忙的!這是我們劇社的風氣!”
木子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
宋維把目轉向。
方才低著頭寫字,馬尾已經從一側肩膀垂落。拽了下領口,劃手機,很快找出個東西。
“我確實是……需要一些幫助,”把目轉向宋維,“我需要一個比較悉這邊華人社區的人。”
下一秒,手機被推過來,屏幕上是一張照相館拍的黑白照片。穿著旗袍,形窈窕,眉目秀麗,手臂纖細,腕間帶著一串珠鏈。
漂亮歸漂亮,神很傲,看起來不大好惹。
宋維垂眼一掃,又和坐在自己對面的木子君對比了一下,語氣有些意外:“這是你?”
很奇怪,照片上的人和明明長得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不是不是,”趕忙搖頭否認,“這是我要找的人,七十年前來的墨爾本。我覺得這邊年齡比較大的華人,說不定有耳聞。”
話是直接對著宋維說的,他和對視片刻,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你是要找我幫你嗎?”宋維啞然失笑。
“是啊,”木子君態度和神都極誠懇,“我覺得你特別樂于助人。”
宋維:“……”
隋莊:“這是他長這麼大過最大的誤解”。
***
天尚明,賭場還沒到最熱鬧的時候。
賭場開在半地下的位置,從門口進去有個下沉的臺階。宋維拎包進門,照常和迎面而來的人打招呼,然后坐電梯去二樓。
梯門閉合的瞬間,他后背靠上電梯后壁,神里有些平日不大出現的疲憊。
最近又進了批新書,他清點了幾天還是沒搞完,有點想按隋莊說的雇個員工。不過就這書店的進賬數額……能收支相抵就不錯了,雇人連最低工資都開不到。
緩慢的“嘎吱”聲后,電梯終于爬到二樓。除了那家雜貨店,剩下幾家都半死不活地開著。宋維拎著包往書店走,腳步忽然停在了那家針灸館前。
說是針灸館,名字口氣很大,“妙手回春館”,醫生姓曾,八十多歲了,扎針的時候手直哆嗦,他小時候每每去幫家里人開藥看到他行醫都擔心扎偏位。醫館雕花木門半掩,宋維駐足片刻,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一中藥味。
進門先是個雙臂展的等木雕,上纂刻著位和筋脈走向。往里是一扇屏風,繡著一樹紅梅。屏風里有人在咳嗽,宋維喊了聲“曾大夫”,然后便折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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