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高看他了，分明是個二愣子。

裴硯昭冷凝的臉剛要緩和，想起馮嘉看謝攬的眼神：“他以前來沒來過京城？”

“應該沒有，西蜀距離京城路途遙遠，而他在京城并無任何關系。”

“他的家族與馮閣老可有淵源？”

“馮閣老出江南大族，而謝家只是西蜀普通軍戶，似乎牽扯不上。”

“知道了，下去吧。”裴硯昭想了想，又喊住他，“等等，去做件事。”

*

載著“案犯”的馬車比謝攬先抵達大理寺，陳寺正負責接待，親自將幾人送去特別準備的牢房。

三人傷的傷，病的病，便沒走流程問案，先請大夫。

大夫也是現的，陳寺正今晚出門摔的鼻青臉腫，早將大夫請了來。

安頓妥，他前往正院等待謝攬。

等了一刻鐘，才瞧見謝攬回來。

陳寺正喝道：“命你押送案犯回衙門，你跑哪兒去了！”

謝攬連忙上前：“是這樣的，卑職走半路忽然想起來，馮嘉那封認罪書還在裴千戶手里，回去拿了。”

陳寺正瞪大雙眼：“你、你還敢回去？”

謝攬氣惱：“他們竟不給卑職開門。”

陳寺正抖著手指，“你你你”了好半天：“謝攬！我正要問你，是誰讓你去玄影司堵門的？還敢當著裴千戶報我的名！你區區一個舉人，這輩子升遷無，就來，想害我也同你一樣嗎？”

謝攬大呼冤枉：“您這說的哪里話，卑職只是想不通，咱們和玄影司僅僅相隔兩個街口，干嘛舍近求遠，非要跑去城南攔截？”

“你……！”

謝攬打了個噴嚏：“您若還有訓示，能不能等卑職先回房將這服換下來？”

他手中雨傘老舊破損，雨嚴重，服了。

陳寺正心里罵一聲“窮鬼”：“不必換了，眼下這案子到了咱們手里，多雙眼睛盯著，上面雖未指示，依照慣例，你應先帶隊前往廖侍郎府。”

“不能等卑職……”

“等什麼等？等會兒說不定卿會來，若問起案，你讓他等嗎？”

陳寺正剛訓完，一名衙役匆匆跑來稟告：“兩位大人，玄影司派人來了，說廖侍郎悲傷過度，抱恙，讓咱們今晚勿再前往打擾。本案的卷宗，玄影司正在整理，估著子時三刻便能理好，連帶著馮嘉的認罪書，請咱們謝司直親自去取。”

衙役憂心忡忡的看向謝攬，玄影司做卷宗是出了名的迅速，哪里要等到半夜三更，明擺著是報復。

真去取，不知會被折騰什麼模樣。

但若不去取，玄影司這口氣出不來，稍后恐怕會變本加厲的針對大理寺。

“如此省事兒多了。”謝攬高興的模樣，“大人，屬下現在可以回房換裳了？”

“去吧去吧。”陳寺正看傻子似的看他，突然覺著都不必自己趕他走，指不定哪天他就從京城這潭深水里消失了。

“卑職告退。”謝攬躬拱手。

向后稍退兩步，他才敢轉，腰板直那一刻，伏低做小的笑容死在臉上。

經游廊回到暫住的東廂，謝攬進臥房，立刻扯掉上的服。

倒也不是因為著難，純粹覺得厭惡。

“主。”松煙迎上來，“聽說您今晚和裴硯昭對上啦？”

“先去打水。”

“早給您備好了。”松煙指向窗下的浴桶。

自從來到京城，寒冬臘月里主也要沐浴。

穿上這服混在大理寺，在主的里，應該就像是掉進了豬圈中，每天臭烘烘的。

還得用冷水洗，說熱氣一蒸騰，那子臭氣更濃，都快將他腌味了。

謝攬同松煙講著今日的遭遇，邊往窗邊走，邊解開束發帶，甩甩漉漉打綹的頭發，轉了話題：“京城的雨真大，倒豆子似的。”

“可不是麼，京城不止雨大，人也多，食花樣更多。”松煙嘆，“不過小的還是喜歡咱們北地，星星亮，月亮圓，還沒有這麼多烏煙瘴氣。”

謝攬：“更沒有這麼多狗。”

松煙心說：別忘了您現在也是，雖然只是個冒牌貨，也不能罵自己啊。

謝攬水，三月里京城依然著寒氣，井水冰的刺骨，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等事辦完，頭一個就把陳寺正殺了！”

這姓陳的私下賄，將司直一職賣掉，沒想到名額竟被占了，反賠一大筆錢，才刁難他。

松煙連連點頭，主縱橫北地，哪個見了不低頭，何時過這種委屈？

“快了。”謝攬安自己。

等了兩個月，終于等到一個接近“架格庫”的機會。

今晚得知要去裴硯昭手上搶人，他暗中給陳寺正使袢子，換自己去。

前往玄影司堵門，以及忘、回取那封認罪書，全在他的計算之中。

目的正是得到玄影司的報復，讓他半夜親自去取。

依照慣用的伎倆，無非是將卷宗與認罪書藏在一個浩瀚的庫房里，折騰他去大海撈針。

“玄影司的“海”，應是靠近架格庫的地方。”謝攬準備今夜先去探探路。

“您千萬小心那個裴硯昭，聽說演武場上百八十個人都拿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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